楔子
哗啦、哗啦、哗啦……
麻将洗牌的声音,夹杂在不绝于耳的炮竹声中。
热闹的夜,灯火通明的客厅里,三名女赌徒跷着二郎腿围成一桌,进行着厮杀激烈的方城之战,即使是三缺一、少一脚,她们依然玩得不亦乐乎。
“大姐,你骗人!说什么过年打牌穿红色内衣裤可以赢钱,我都快要输光光了啦!”
连续放枪九次的姚家老二——姚美丽大声嚷嚷着,那白抛抛、幼咪咪的圆脸蛋鼓得像颗气球。
“怪我喔!又不是我赢走的。”大姐姚天真莫可奈何地回她一句。
姚家大姐有着一脸狐媚的漂亮脸蛋,纤细美好的身材,让人无法将“算命师”的形象联想在一起。
“不管啦!你们等等,我要去浴室把内裤反过来穿。”姚美丽移动她圆滚滚的身子、一溜烟跑进浴室。
“死美丽!自个儿牌技烂就说一声,无聊把戏一大堆!”排行老三的姚温柔扯着喉咙,对着奔进浴室的姚美丽叫嚣道。
“呸呸呸!大过年的,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十分迷信的美丽迅速换好后,慢吞吞就定位,对温柔回嘴抱怨。
方城之战继续厮杀……
“温柔啊!我帮你看过今年的命盘了,你今年红鸾星动,想嫁人的话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天真一边搓牌二边说道。
姚大姐——半调子算命师。姚家姐妹中惟一学习中国传统五术、承父衣钵,接掌世代相传的算命馆。
“哼!我才不信这一套。”温柔不屑地扯扯嘴角、随后哼唱。“啊……我算来算去,谁知你也是来变卦……”
她哼着浓浓的鼻音、唱着蔡秋风的台语歌,摆明了反讽意味。
身材高大健美的温柔,有着巾帼不让须眉之气魄,她的职业是警察。
男性化又死硬派的她,从小到大就是出了名的铁齿,这些迷信、算命之类的东西,她从不放在眼里。
“姻缘天注定,不由你不信!”姚天真对着铁齿妹妹摇摇头。“等等、等等,碰!二筒。”
“喂、喂、喂!不是说好了可以吃、不能碰吗?”
“是吗?不是说可以碰、不能吃喔?”
“哎呀!没关系,随便啦!”
“吼!那我也要碰。碰!七万。”
“碰!”
“大姐,你那么会算,怎么不算算自己什么时候会结婚啊?”游手好闲的美丽成天都在想这些爱情、命运之类的事情。
“算了!我这是铁扫把兼再嫁的命,不如孤寡一生!”大姐不疾不徐说道。
“那我这个命中没有姻缘的怎么办?”美丽愁苦着一张脸。
“还是有救的啦!可以改改八字、作作法招桃花嘛!”
“啥?你怎么不早讲!害我白担心了二十几年。天真女王,姚大师,我渴望爱情,我想要男人,请赐我桃花,求求你!拜托、拜托……”美丽连忙滚下牌桌、一跪在地,对着大姐猛膜拜。
“杠上自模,红中、双三花,五台六台,来来来,付钱、付钱。”老神在在的温柔,才不搭理那无聊的两姐妹,双手一推,无情地胡牌。
此时,如一缕幽魂般的姚家小四——姚清纯,手抱圣经从门外进屋。
“你们又在赌钱?”她不悦地蹙起眉心,神色十分严肃。
“哎!只是过年消遣嘛!瞧你那大惊小怪的表情!昨!”三姐姚温柔嘀咕着。
“唉……但愿神会原谅你们。”小四悲情地叹了口气,提步往房里走去。
“唉!小四,你的神离我们太远了!我们家拜的是观音耶!”
姚美丽大而化之、口无遮拦地冒出话。
小四闻言脸色大变,摆起不可侵犯的神圣姿态。
“二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神啊!求你伸我的冤,向不虔诚的国,为我辨屈,求你救我脱离诡诈不义的人。”她祷告着、激动地在胸前猛画十字,然后十分沉重地关上她的房门。
哗啦、哗啦、哗啦……
三姐妹苦笑、讪笑、狂笑,继续洗她们的麻将粒仔。
砰大门被一股蛮力损了开。
“我回来了——”
超级大嗓门比“弹雷公”还恐怖,客厅里的三个女人霎时花容失色、像被闪电劈到一样。
这是姚家未满二十岁的小五姚贤慧。
强壮如牛的她,身扛数十公斤大行李,站在门口咧嘴笑着。
“啊救郎喔!”牌桌上的三姐妹一哄而散,马上四处逃窜,丢着满桌子的钱都不要了!
超级大乌鸦出现啦!她一出现,连姚大姐这个算命I师都要把“铁口直断”的超级名号让出来给她。
绝对不是迷不迷信的问题!
这姚家老五——姚贤慧,简直有特异功能,不管她天外飞来的灵感、或是预见未来的梦境……只要她说出口,必定灵验!
可是让人惧怕的是:她那张乌鸦嘴,百分之九十报忧不报喜,百分之一百绝对实现,百分之两百……没有人想听!
“喂!你们太过分了!这就是你们欢迎我的方式吗?!”姚贤慧喘吁吁地放下沉重的行李。
“我们不欢迎衰神!”姐妹们齐声回她。
真是月落乌啼霜满天!热闹的年夜,乌鸦归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愁云惨雾。
但没有人料到,姚家的新春大团圆之后,将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像变形金刚合体的威力一般,带动起势如破竹、雷霆万钧的“韵事”。
这家子,即将进入交织着红銮星灵动之大运,与挑花纷飞艇的缤纷梦境。
命运的轮盘——就要转动……
第一章
动感咖啡厅
黄昏的金色阳光,从玻璃窗投射在桌边的一张秀气侧脸上。
长相秀气的女子,一头及肩的长发,中规中矩地绑成公主头,梳理得服服贴贴并且扎上粉红色蝴蝶结。
那张白皙的脸蛋胭脂未施,时而激动地涨红、时而变得严肃。
她滔滔不绝说着话,粉嫩的小嘴不停地掀掀合合,圆溜大眼上的一双羽睫,也随着情绪的高低起伏,而频繁掀动。
“我真的受不了她们这样!我爸妈真是把姚温柔的名字给取错了,她根本一点都不温柔,讲话像大嗓门一洋,尤其是姚美丽,老是把音乐开得那么大声,都不怕吵到别人……”
姚清纯拼命嘀咕着,连名带姓、毫不客气地,抱怨着自家的姐妹。
“……”连阿珍呆若木鸡地望着坐在她对面不断抱怨的姚清纯。
为什么连阿珍的脸色,看起来像木鸡?
因为——
坐在她对面的姚清纯,拿着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剪刀,随着情绪的激动起伏,忿忿地把餐巾纸剪成细丝。
只见她一只手抓着餐巾纸,另~只手发泄似的,一刀刀在纸上用心剪着……
桌面上,是被她剪成一片片,一丝丝的碎屑。剪完了~张,她便又顺手抽出搁在桌边的餐巾纸,继续喀嗦喀咛地剪。
“为什么同样是一家人,她们就那么怪异?!我真是不懂!”行径十分怪异的姚清纯,对着连阿珍埋怨。
本来厚厚一叠的餐巾纸,已经被她剪到剩下一张。
每当激动,她就不由自主地,会有这样的动作——
拿着皮包里随身携带的小剪刀乱剪,什么都剪、能剪得动的都剪,剪成长条、剪成丝,剪成小小片、剪成碎屑……好似这样的动作,能让自己平静一点。
她有没有病?!
并没有!
如果有病,连阿珍早就将她送医了,不会让她留在这里。
她让医生检查过了——她顶多只是有某种程度的忧郁症倾向,很轻微,还算不上精神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