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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页

 

  “青阳表哥当然比你值得更多了。”茶棚里忽然多了一个甜美的女声答了沈断鸿的问题。

  沈断鸿往声音来处望去,竟是一个娇美的小姑娘。

  “姑娘是……”

  “你不记得我!”她小嘴一噘,不悦说道。

  沈断鸿微微一怔,实在对这位小姑娘一点印象也没有,只得答道:“你是夏侯青阳的表妹。”

  “对。”她甜甜一笑,道:“我叫段菲如。”

  其实她只见过沈断鸿两次而已,一次在鱼鸣庄,一次在湖心亭,可是这两次沈断鸿都没有注意到她。

  沈断鸿见她颇为娇美天真,于是笑道:“你倒是说说看,夏侯青阳怎么比我值得更多。”

  “如果是我靖远表哥就不及你。”她道,同时慢慢走进茶棚。“青阳表哥虽然没有你俊美,可是他温和善良,待人有礼,脾气又好,遇见他的人都愿意和他交游。”

  “是吗?”沈断鸿酸溜溜的冷哼一声,心想:难怪师父喜欢他。

  忽然,他心下一凛,问道:“他要和谁成亲?”

  “和你师父白云痕啊!我说青阳表哥好,连靖远表哥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和你师父两人,好得如蜜里调油……”

  沈断鸿一听白云痕没死,先是大喜,跟着竟觉心如刀割。原来那夜恶斗之后,师父也让人救了,亏自己一心挂念着她,她却终于还是撇下自己嫁人去,对象还是夏侯家的人……夏侯靖远几次要置他于死地,而师父居然要嫁入夏侯家……

  他只觉眼眶烫热,他别过身去,冷然说道:

  “滚吧……回去告诉夏侯青阳,沈断鸿会去送礼,也顺便让夏侯靖远别忙了,我一并去问候他。”

  先前那两人一听沈断鸿谁也不揍了,拔腿便跑;段菲如却反而在一张长凳子上坐下。

  “你为什么不走?”沈断鸿冷冷喝道。

  段菲如一听,差点气白了脸。原来方才他那句“滚吧”也把自己包含在内了!

  “我不知道你是在同我说话。”这种无礼的话,她就装作没听见。

  沈断鸿也不答话,径自拂袖离去。一路上明知段菲如一直跟在身后,却也不搭理。

  来到镇上一家饭馆,店伴迎了来,问道:“客倌要什么?”

  “拿酒来。”

  “客倌要什么酒?”

  沈断鸿不再说话,店伴只好又说:“那小的先给您来壶花雕好了。”说罢,急急下去了。凶神恶煞似的江湖人,还是少惹为妙。

  沈断鸿握着酒杯,靠在鼻边闻了闻香气,然后一口喝干了。

  “花雕……这名字真是好……”他幽幽沉吟道!“花雕零,叶雕零,兜兜转转迷了心……”

  迷了,醉了;痴了,苦了,兜兜转转,零落成泥……他轻狂倒酒,又是一仰而尽……

  花雕零,叶雕零,兜兜转转述了心。

  辜负长夜不寐人,苦思芳菲任酩酊。

  沈断鸿岂止喝了二亚酒,只见他不曾停杯的一直喝到店家要打烊,才烂醉的从腰间摸出银两付了帐。

  踉踉跄跄的走在街上,秋夜凉,心头更凉,模模糊糊的似乎来到一处池边,他虽然醉,却也明白知道那是水池。在楼云谷,他就是在这冷泉里练功,池里总是漂满花瓣……

  是的,练功……师父会在一旁教导他心法。

  “凝神自守,气聚……”沈断鸿迷醉之间,念出心法口诀,跟着就要往池里跳。

  “哎!”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段菲如及时拉住他。“醉成这样,跳下去不淹死才怪!”

  沈断鸿仰躺在池边,索性大叫了几声,惊动了宿鸟,惊动了黑夜,却不敢惊动他酩酊大醉的深情,他小心的保持沉默,低低沉吟——

  “谁言侠者随心性,

  花落萧娑,问剑如何?

  凭任痴心作烟萝。

  哀筝风拂思沉恻,

  情意销磨,谁替悲歌?

  只换吟留细细和。”

  他说的是些什么醉话,段菲如一句也没听懂,惟一清楚的是他哭了。

  第十一章

  沈断鸿这一醉,一直到三更天才醒过来。胀痛着头,发现段菲如在身旁,他坐起来,半天不说话,还是段菲如先开腔:

  “你很伤心吗?是因为白云痕要成亲了?你真的爱她?她是你的师父。”

  “怎么你还在这儿?”沈断鸿根本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段菲如心中气恼。这人!好歹自己也陪着他到了大半夜!

  “你明知道自己危机四伏,随时都有杀身之祸,还喝得这么醉。”压下气恼,她道。

  沈断鸿望着她,有些惊讶。眼前这姑娘是不是对自己……她的眼神让他想到惜欢……

  忽然,他粗鲁的一把将段菲如抓到眼前来,盯着她瞧。段菲如心头一震,只觉酒气冲天的,把她薰得头都晕了。她慌张的想推开他,沈断鸿却低头吻住她,狂放跋扈,一点温柔也没有。

  她死命挣也挣扎不开被他紧箍着的手,慌乱的双脚不停的在地上蹬,秀丽的绣花鞋磨得一片泥。沈断鸿抓住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段菲如隔了好一会儿才会过意来,她望着他——或者……她望着的其实是她!她——沈断鸿——她所仰慕的俊美不凡的“大鸟”……

  段菲如惊得如同被定身一般,连泪也挂在眶上不敢落下来,只能怔怔望着沈断鸿跨步离去。

  * * *

  鱼鸣庄上上下下都热闹的忙了起来,仆下忙着张灯结彩,采办新房的毡褥帐幔,并且广发喜帖,邀请武林名人参加婚礼。夏侯贯天有财有势,有头有脸,婚事办得可以说是极尽奢华。

  海棠居里,夏侯青阳和白云痕在房里说笑,鸣玉端着摺叠平整的凤冠、霞帔走进来,吟吟笑道:

  “云姑娘,试试礼服。”

  白云痕和夏侯青阳情意绵绵的对望了一眼。

  “你穿起霞帔一定很美。”夏侯青阳笑道。

  白云痕含笑不语,鸣玉却说道:

  “凤冠可重的,当新娘子一点也不轻松。”

  “我看看……”夏侯青阳道,起身端起鸣玉捧着的黑漆木盘,果然是沉甸甸的。“真的有点重。云儿你试试,如果真的太重了,就找人想点别的花样儿,把它做得轻一点。”

  “云姑娘真是有福气,公子对你这么好,连凤冠都怕压重了你。”鸣玉笑道,心里却是涩涩的。

  “有福气的人是我。”能与自己钟爱的人相守一世,谁说不是最大的福气!

  夏侯青阳深深望着白云痕,白云痕心中一动,不自觉的,两人同时伸出手,紧紧将对方握住。

  “试穿礼服看看吧。”鸣玉小心的拿起大红礼服说道,把两人从深刻的凝望里唤醒。

  白云痕“嗯”了一声,夏侯青阳却仍是坐着。

  “公子,请你先离开。”

  “喔……”夏侯青阳恍然,起身往外走,仍一面回头说道:“对,我该先离开一下。换好了记得叫我看看。”

  “小心。”白云痕轻声道,同时夏侯青阳已经一头撞在门上了。他抚着额角,仍是笑,白云痕很少见他这么傻气,也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夏侯青阳步出房门,忽听得风声细响,知是暗器来袭,他侧头闪避,果然“咚”的一声,一枚蝴蝶扣钉进窗棂。

  夏侯青阳将蝴蝶扣拔下,望着它,出了一会儿神。

  “他的毒伤好了吗?”

  他疾步来到大厅,见父兄三人都在,厅上十来个帮内一等好手列队齐聚,只听得夏侯靖远吩咐一声“严阵以待”,厅内一片轰然答应声,十来人整齐退下。

  “爹……”夏侯青阳料想二哥也接到蝴蝶扣了,这会儿该是和父兄商量好了什么大阵仗,准备对付沈断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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