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们教室见。”
巧妙的一句话,让阿华高高兴兴地点头、挥手离开。家祥挑高眉,等她把门关上,两人独处后,先下手为强地说道:“你来是想兴师问罪的话,我可先声明,你该算帐的对象是我老哥,不是我!”
她心形脸蛋上的墨黑双瞳眨了眨,唇弯弯地漾出新月笑容。“所以……那天和我相亲的人是你,唐家祥。你所假装的‘唐家吉’这号人物,是你哥哥喽?”
“就是这么回事。”既已东窗事发,索性爽快地招认了。家祥讨厌不干不脆,多增麻烦。
“……”细细的柳眉绞在一块儿,愠怒的情绪宛如濒临溃堤危机,可是她作了好几次深呼吸,试图平静下来。
家祥有点儿讶异,他以为女性的情绪控管(=EQ)都很糟糕,想不到项懿萍倒是里面的“例外”,她居然没当场发飙。再不然,就是她不想在十七岁的男孩子面前,露出二十五岁女人歇斯底里的模样吧?
如此一来,倒显得他像个小混帐,不但做错事还理直气壮,有欺负老实人之嫌。
“我说唐小弟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哥哥唐家吉不想相亲却不直接拒绝,而要用这种可笑的方式,找你做代打吗?”
“叫我小弟弟是刻意要侮辱我吗?”
“不,这是礼貌。我若要侮辱你,会说小‘弟弟’,而不是‘小’弟弟,重音放的位置不一样,OK?我想我还没机会拜见你的小弟弟,所以你不必这么紧张。”她啼笑皆非地翻翻白眼。“真不晓得男人为什么从三岁到八十岁,都那么在乎弟弟是大还是小,明明医生再三强调过它绝不影响功能性的。”
家祥一瞪。“等你明白这问题后,或许你就不需靠相亲,也能把自己嫁出去了!”
她难以置信地张大嘴,摊开手。“你该庆幸我把你当成弟弟看,换成任何一个‘男人’对我这么说,我会让他吃尽苦头的。”
“是喔?凭你的绣花拳、萝卜腿?”蔑视地一瞄。
项懿萍一抿嘴,挑挑眉,左瞧右看地相中搁在电脑中心角落地板上的废弃机壳。她走过去,清清喉咙,然后举高那片方形铁壳,像在表演魔术一样地抛高,并且在它坠下的时候,用力挥出拳头。
“磅啷”的一声,撞向墙壁的机壳一边已经凹陷下去。
这一幕看得家祥目不转睛。
她吹吹两边的拳头,像只温柔无害的小兔子般微笑说:“我是个很好讲话的人,不喜欢乱发脾气,可是在需要我用拳头的场合,我可以跟你保证,它绝对不会是花拳绣腿,否则你以为我是怎么当上女警的?”
哇靠!家祥凝视着那不成形的机壳。真的假的,在那张混世欺人的BABY FACE底下,竟藏着神力女超人等级的怪力吗?
“现在,请问你可以诚实地回答我,先前我所问的问题了没?”
家祥撇撇唇。“先说清楚,我不是因为怕了你才回你的话。你真要知道我老哥这么做的理由,去问他最快,我哪知道那个猪头在想什么?搞不好是盛情难却,搞不好是不想让他自己淫乱的私生活曝了光。唉,你该感谢那天和你相亲的是我,不是我老哥,否则我敢跟你赌,你家里的内裤肯定会少一条!”
“什么?!”她一脸错愕兼不解。
“你听不懂啊?真是,都几岁了还这么天真!”家祥逮到机会亏她一句,报复先前被她当成小鬼看待的耻辱。
“我的内裤和这个话题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促狭一笑。“我老哥有种根特殊的兴趣,算得上有点变态。他最喜欢撕破人家的内裤,如果你们一拍即合,当天就上床的话,他一定会这么做的。你说有没有关系啊?”
她合上嘴巴两秒钟,说了很中肯的评语。“他应该被捉进牢里关起来。”
家祥忍俊不禁地捧腹大笑。“我很想说我举双手赞成你将他逮捕,不过很遗憾的,那些女人并不介意他那么做。”
“你骗人!”她一口咬定。
“没有。句句属实。我哥称它为小小的情趣,他说女人都很喜欢在那种激情之下,男人所做出疯狂、火热的举动。他的论调是,一旦办完事,女人从激情中恢复理智,整理好衣物,却得下半身凉飕飕地回家……”耸耸肩,家祥说:“well,女人永远不会忘记一名让你尝到那种羞涩又火辣的甜蜜记忆的男人,这是出自我老哥之口。”
眯起眼,她十足怀疑且毫不掩饰她的怀疑。“你老哥都和什么样的女子交往?怎么我听起来好像是来自外太空的。”
“她们我一个也不认识。我哥不是那种会把女人带回家的人,他只要达阵成功就会对那个女人失了兴趣,是个标准的上了床就说掰掰的花花公子。”家祥自己都懒得去算老哥有过几个女人。
“……他想必是掩饰得很好。我想叶姊绝对不知道她阿娜答所介绍的,是这样的一号人物。”她的语气中有丝震撼。
警觉地竖起耳朵,家祥疑心地问:“你不会告诉谁,我哥找人代打相亲吧?你要是说出去,传到我哥耳中的话,我就死定了。”
此时,她唇畔漾出了个贼贼的甜笑。“你不希望我把这件事说出去的话,那么我有个交换条件。”
干么?想勒索啊?家祥还以为她不是那种会耍心机的女人──题外话:这是他最讨厌的类型。
“男子汉大丈夫,威武不能屈,你甭想要威胁我,门儿都没有!”
她噗哧一声笑出来。“哈哈,你想我能从你身上威胁到什么?金钱?名誉?一个高中生身上能有几分钱?有什么能让你损失不起的名誉?放心吧,我不会妄想要跟你予取予求的。我只要求你不要说出我的秘密,而我也不会透露你的秘密,这听来很公平吧?”
秘密……对喔,他怎么没想到,眼前的女人乔装成高中生混进来,总不会毫无目的吧?他本来对此事没什么兴趣的,但既然人家都自动送上门了,不问白不问,顺便可以弄清楚她会待在学校里头多久,视答案来决定这件事会是场短暂风暴或是长期抗战喽!
“你刚刚好像讲到女警两个字……我没听错吧?一名女警跑来我们学校装成高中生,内情并不单纯喔!”
她小脸唰地雪白,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拚命地摇头。
“装哑巴、比手画脚,想否认一切已经太慢了。我听得清清楚楚,不会错的。你明明就说自己是女警。”印象中,老哥有提过她是公务员,那时候他还误以为她是区公所或税捐机关的人,结果真是教人吃惊。若是她先前没有露那一手的话,他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啊,上课钟响了,我得回去上课!”
“拜托,钟响都过去十分钟了,你这借口也太牵强了。”双手抱胸,家祥故意挡住她的去路说:“让我猜猜,你到这里该不会和上学期末,廖进兴吸安猝死的事有关吧?警方派你混进学生内调查,是这样对吧?”
沉默片刻后,迟疑的表情一转为严肃,她抬眼看他。“那么你对这件事又有多少了解?你们学生之间难道都不知道他有吸食安非他命的习惯吗?校内其他学生,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这类的消息?”
这叫间接承认吗?家祥扯唇道:“若有任何我能说的,早八百年前我就说了。在校内我虽然没有什么亲密到无所不谈的朋友,可是也没有恨到希望他死的仇人。看到有人死掉,而我又知道导致他死亡的人是谁,我会说出来的。毕竟每个人都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