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你别乱想!”微蹙着眉,他难得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留你在府里,是预防有人登门拜访,这府里也只有你可以代我招呼客人。”说罢,重新将心思移回眼前的帐册上。
阿福听了,霎时心花怒放!主子这么说,是不是代表他很看重他?!
正暗自陶醉雀跃之际,他的目光不经意地触及窗前椅子旁的绣架,忍不住好奇趋前一看,那绣架上绷着少爷所绘的帛画,每一处图案的细微处皆以丝线绣花,那针线还留在织品上……
好奇怪哪……少爷什么时候学会绣花了?这部份的工作不是应该由冯家庄名下绣坊里的绣娘们负责的吗?
“少爷,你房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心里纳闷不解,便直接开口问了。
冯云衣停下手边的工作,抬眼朝他的方向望去,一瞥见绣架,眼里迅即浮上一抹恼意,怎么他刚才回房时没注意到?
恼意在瞬间转成怒意。这该死的莫桑织到底在搞什么鬼!通常这个时候她应该在房里才对,可现在竟然还不见踪影,可恶!人不在房里,也不会把东西收好!
尽管心里气极,他仍一脸若无其事地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只是想研究看看什么样的绣法能让织布上画绘的图案更加出色罢了。”
“可是……少爷,你什么时候学会绣花了?”阿福仍是不解地搔着头。
冯云衣一时答不出来,微恼地骂道:“多事!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太闲的话,去给我沏壶茶过来!”
“喔。”平白被刮了一顿,阿福摸摸鼻子,赶紧给主子沏茶去。
他走后,冯云衣不再压抑怒气,沉声喊道:“该死的,你还不给我出来!”
寂静的房内,没有半点动静。
他等了一会儿,仍是不见她的身影,房里的茉莉清香淡渺若无,他心里突地一阵烦躁,手边的帐册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该死!她到底去了哪里?竟然连他的呼叫也听不到?!
再也沉不住气地,他霍地起身,准备走出房外找人。
然而,才刚要跨出步伐,身形却又突地一顿,神情一阵懊恼。他是怎么了?怎么她一不在他身边,他就坐不住,整个人心烦气躁了起来?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的自己变得莫名其妙,还有该死的她让他变得莫名其妙!气恼地连声咒骂着,他强逼自己坐下来,可心思却怎么也回不到帐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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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令人佩服的女人哪!
接连数日,莫桑织目瞪口呆地看着冯霞衣指挥着下人忙里忙外,不过短短几天,整座宅子便焕然一新,亮眼了许多。
虽说这宅子原本就保存得不错,可里头的摆设与家仿毕竟是老旧了些,经过冯霞衣大手一挥,汰旧换新了一番,整体看起来有生气多了。
看来,这冯霞衣可比冯云衣出手大方呢!两姊弟的性子还真不一样。
据她这几日的观察,冯霞衣是个思绪敏捷、浑身充满活力且个性爽快俐落的能干女子,完全不同于一般温顺持家的传统女人,她有主见且行动力强,善于管理下人又不失一个主子该有的器量。能在短短的时间里,便将府里内内外外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样的女人怕是连自己都要望尘莫及!
更教她惊讶的是,她的丈夫一点也不曾干涉她的作为,还完全任她差遣,唯一的坚持是不许她累过了头。常常可见他在她身边提醒她该休息了,夫妻之间虽不见什么亲密的举动,可恩爱之情总在他们两人交会的眼神里流露出来。
望着此刻忙了一个上午后,正在花园凉亭内倚躺在丈夫怀里打盹歇息的冯霞衣,长长的石椅上还细心地铺上软垫,良人一手持着圆扇,轻轻地为她扇凉……
此情此景,看在莫桑织眼里,心中的艳羡之情不觉伴随着一丝丝酸楚的况味,无以言说。
就这么怔怔地瞧着,丝毫没察觉有人走近她身旁,而且那人周身仿佛燃着火焰似,怒气腾腾的模样很是骇人。
压抑了数日怒气的冯云衣,正要将满腔怒火朝她狂喷倾泄之际,冷不防地,被她一脸嗒然若失的神情给浇熄了好些,不由得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瞧见了凉亭里的一对人儿。浓眉瞬即拢蹙,又来了!她是在看谁?姊姊还是姊夫?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这几天她的注意力几乎全转移至他们两人身上,目光及身影全绕着他们打转,完全忘了他的存在似。
就好比现在,他都已经站在她身旁好一会儿了,她却一点知觉反应也没有,到底谁才是鬼啊!
莫名地生起一股恼意,他不悦地低斥:“你这女鬼真不知羞,竟然躲在一旁偷窥人家夫妻俩之间的恩爱!”
突来的声音震醒了一脸怔仲的莫桑织,她匆忙收回眼光,红着脸道:“你别胡乱编派我的不是,我可是光明正大的看,哪里偷窥了!”又不是她存心要偷看,这园子任谁都可以来,要想不瞧见这一幕也难。
“是么?”颇不以为然地,他挑眉斜睨着她。“这几天你老跟在他们夫妻俩身后,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该不会也要说自己是无意的吧?”
“那……那又怎样?”有些心虚地,随后振振有词道:“我跟着他们,又没心存半点恶念,你大可放心。”
“哼,谅你也不敢!”说罢,抓起她的手转身就往回走。“我想你也该看够了,别想要偷懒,该回去干活了。”
“你别这么用力行不行!”莫桑织身不由己地被拉着走。这人真是小气,她不过休息了几天,就这么斤斤计较。
“哼,头一次听说鬼也会怕痛!”嘴里这么说着,手上的力道却放轻了好些。
莫桑织努了努嘴。“有灵魂就会有知觉,就像人有了心,才能感觉心痛的道理是一样的,你懂不懂啊?”话语里颇有些怨嗔。
冯云衣只是哼了一声,故意不去理会她话中之话。
走过一片花圃,她忽地开口问:“冯公子,你姊姊她,怎么不在房里睡呢?”难道这也是一种闺房情趣?
这回他倒是响应了。“她呀,因为生产后体质变得怕热,在房里睡不着,所以午后总习惯在凉亭里小憩。”
“原来如此啊……”她喃喃低语着:“她的夫君好生体贴呢,不仅让自己成为她的靠垫,还为她扇凉……唉!真教人羡慕哪!”
她话里的赞叹艳羡之情,教他没来由地感到不是滋味,不觉脱口道:“有什么好羡慕的!换成是我,也会这么做!”
话一说出口,他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该死!他是怎么了?竟随着她的话语起舞,不由得暗恼地紧蹙着眉。
闻言,莫桑织惊讶地顿住脚步,引得前头的人不得不回过头来。
一看见她那不敢置信的呆愣样子,他心头一阵火,恼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岂有此理,竟然怀疑他的话!怎么?他就不能是个体贴的好丈夫吗?
“我……我以为……”她又惊愕又新奇地看着他,仿佛头一次遇见他似。
“哼!你以为什么?!你就是认定我是个冷漠无情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对吧?!”他没好气地接下她的话,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事实上,他就是这种人没错,他干嘛在意她的看法?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