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明白。”
“别再上当了。”
“卑职省得。”
金禄颔首。“好,你可以退下了。”
“谢王爷。”
李卫小心翼翼地退到了月牙门后方始转身离开,金禄又朝塔布点了一下头,塔布会意,离开一会儿又带来另一人,然后偕同佟桂退出去,满儿仍坐在一侧,好奇地打量那个人。
“如何?”金禄语气佣懒地问。
“果如王爷所料,他们被白慕天留下了。”
“很好,继续按照计划进行。”
“卑职遵命。”
“盯紧点儿,可也别给逮着了。”
“卑职知道。”
然后,那人也离去了。
微风,懒懒地吹拂着,吹得人昏昏欲睡,金禄不由打了个呵欠,往后躺,两眼阖上了。
“倦了?”满儿轻声问。“要回房里睡吗?”
“不要,这儿凉快,就睡这儿。”
“是喔,等日头黑了,看你不被蚊子咬死才怪!”
金禄莞尔一笑,握住她的柔荑,轻轻捏了一下。“娘子想问就问吧。”
真厉害,连眼都没张开,居然“看”得出她有问题想问!
好吧,既然他叫她问,她就问。“那日,为什么?”
她的问题说得没头没尾,连个主题都没有,不过金禄一听就知道她在问什么。
“为夫说过,四哥要我安插内应到漕帮里头,所以为夫便先行设法混进去,待他们完全信任我,对我毫无半点疑心之后,届时若是有人去警告白慕天说我是清廷派去的人,而结果也证实他们的警告确然是事实……”
“那个警告他们的人不但可以得到他们的感激,更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白慕天的信任,”满儿恍然大悟地喃喃道。“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呀他!”
“他们。”
“呃?”
“一个不保险,两个才够稳当。”
“是是是,你考虑得最稳当。”满儿随口应和,顺手把薄被子拉上。“所以,你算是把他们安插进去了?”
“不仅如此,为免再有同样的情况发生,白慕天必然会把他们留在身边,以防再有朝廷的人混进去。不过……”金禄睁眼,苦笑。“出了一点为夫未能事先预料到的状况,以至于演变成那日的结果……”
“吕四娘企图劫牢救人?”满儿猜测道。
金禄颔首。“而李卫那个莽夫居然也中了她的调虎离山之计,为夫只好代他去阻止吕四娘。更糟糕的是,白燕燕竟然也跟着来了,白慕天只好追上来阻止,于是为夫便面临必须杀了他们,又不能真的杀了他们的窘境……”
“我懂、我懂,”满儿连连点头。“你必须杀了他们,因为在正常情况之下,庄亲王一定会杀了他们;但是你又不能真的杀了他们,因为你的计划都是依白慕天而定的,他一死,你的计划就被打乱了,所以……”
纤指顶上他胸前。“你需要我给你一个借口放过他们,好让情况顺着你的计划进行,又不至于引起他们的疑心,对不对?”
金禄咧嘴笑得像个纯真的孩童。“幸亏娘子与我的默契够足,为夫我一个字儿都不曾出口,娘子便意会了为夫的心思。”
满儿横他一眼。“可是你就不了解我的心思。”
展臂揽过她来贴上他的胸,“了解、了解,我了解,可是……”金禄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背。“我真的不在意呀!换了是娘子你,定然也会为我做同样的事,也同样不会在意,不是么?”
“你这个比喻真差劲,”满儿不屑地说。“事实上一直都是你在为我受苦。”
静了一下,“好吧,那换个词儿。”金禄继续摩挲她的背。“生孩子好辛苦,对不?但娘子始终毫无怨言的替我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
“这个说法更可笑,”满儿嗤之以鼻地再哼回去。“你根本不喜欢孩子。”
又静了一下。“娘子,别挫磨为夫嘛!”没辙了,只好耍赖。
“谁折磨你啦,明明是你在折磨我呀!”
半晌后。
“娘子,你不会又想着要离开为夫我吧?”金禄忐忑地间.
“废话,当然不会!”两眼娇嗔地往上瞟去。“这种事不用再问了好不好?”
“不会就好、不会就好!”金禄喃喃道,暗暗挥去一头冷汗。“我说娘子你就甭想太多了,为夫最宝贝的就是娘子你,只要娘子没事儿,为夫我挨上这点儿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柔荑悄俏探入衣衫内轻抚扎实在他胸膛上的绷带,“可是我会心疼嘛!”满儿呢喃道。
“这……”金禄为难地苦着脸,两条秀气的眉毛揪成一堆。“娘子你究竟想要我如何?眼睁睁看着你被砍成一堆肉酱?为夫虽然受伤,这两口气却还在,但若娘子被砍成一堆肉酱,可就没戏唱了!”
“我又不会唱戏。”
“唉,娘子,你又掰我文儿了!”
“我本来就不会唱戏嘛!”
“……好吧,那我这么说:为夫虽然受伤,却还是能陪娘子你上床,但若娘子被砍成一堆肉酱,谁来陪为夫我上床?”
“……”
好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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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天儿更热了,除非不得已,这种天气没人愿意出去烤成焦炭,偏偏某人却频频吵着要出门。
“可以了吧,娘子?大夫都说我背上的伤好了不是?”
“腿上的伤可还没好。”满儿看也不看他一眼,兀自作她的女红。“谁让你老是走动,伤口总是合不了,哼,自作自受!”
那日金禄生辰,满儿亲手把礼物送给他,得到他惊喜又开心的回应——他爱死了那两幅画。但没过两天,当他得知那两幅画竟是用他的画换来的,便坚持要把她的画像讨回来。
他不允许别人拥有她的画像。
自那而后,他便天天吵着要出门,一天照三餐,外加点心和消夜。每日不厌其烦地缠着她绕来绕去,唠唠叨叨,烦得她想把他的嘴缝起来。
“已经收口了啦!”
“还没好。”
“但大夫说再过十天上下便可痊愈了。”
“那就是还要十天上下。”
“娘子啊……”
真是够了!
满儿受不了的放下女红。“坐轿!”
“坐……坐轿?”金禄啼笑皆非。“我又不是千金小姐或闺阁姑娘家!”
“不坐?那就算了!”满儿低头继续缝缝补补,懒得再理他。
“嗳,算了?”金禄一惊,“不不不,不能算了、不能算了!好好好,为夫坐轿、为夫坐轿!”回头,呻吟。“天哪,这还是我这辈子头一回坐轿呢!”
幸好不是花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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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太爷人好说话,要取回那幅画并不难,金禄只要当场挥毫再画一幅画交换即可。
巧的是,当金禄正在画作时,恰好一位朋友来造访马老太爷,那是位看上去相当率性的文士,不知为何,看着金禄画了一会儿,他竟也手痒起来,摊开画纸也在一旁画起来了。
待金禄画好后,也去看文士画画,看着看着,金禄忽又摊开另一张画纸再画;等文士画好,再去看金禄的,扬一扬眉,也画起第二张来了。
于是,两人就这样你一张、我一张画个没完,满儿不觉坐在椅子上打起盹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没想到一觉醒来他们竟然还在画,一边谈论一些她听不懂的对话,滔滔不绝,意气飞扬.
男人!
满儿抚额哀叹。
自这日起,金禄便天天跑到马老太爷宅邸去和那位文士一起画画,满儿跟了两日后就没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