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空白的我,寄情工作。
梦梦找过我好几次,我都推说没空见她。
“到底发生什么事?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她在电话里问我。
“你没做错事,能认识你这个朋友是我的光荣,我有哪一点比得上你?”我酸溜溜地说。
她挂断电啊?
她不找我,我也不找她。
她要什么就有什么--金钱、名誉、男人、爱情,她都拥有。我只是要一个晓觉,他也从我手上飞走。
命运何曾对我公平?
梦梦打电话来公司找我,她说:
“我在楼下咖啡室等你,你不来,我们以后也不要做朋友了。”
我逼于无奈到咖啡室见她。
“你为什么要避开我?”她问我。
“我没有避开你。”我说。
“你用不着否认,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开罪了你?”
“你没有开罪我,幸福的女人和不幸的女人是不可以走在一起的。”
“原来是这样。”
“只是不想把我的悲伤传染给你。”
“你根本没有把我当做朋友。”
“我有。”我说,“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在你面前才会惭愧,我才会跟你比较,我很妒忌你。”
我忍不住掉下眼泪。
她也忍不住流泪。
我看着她流泪,心里很内疚。
“对不起。”我说。
“不走到人生最后一步,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最幸福的人。”她说。
这一天,方元叫我进去他的办公室。
“有一件新工作交给你负责。”他说。
“是新客户来的,服装连锁店,老板的女儿接掌市场部,想替整个集团换一个新形象,所以连公关公司都换过。”
“我跟她联络,看看她有什么看法。”我说。
“你近来经常很晚才下班,不用跟男朋友见面吗?”
“没有了。”我说。
“高海明不错的。”
“我怎高攀得起?”
“他对你好象很有好感。”
“还是靠自己比较好。”我说。
方元莞尔。
我跟服装连锁店的太子女史蒂芬尼程的秘书约好时间跟她见面。
他们的总部在长沙湾,地方很大,市场部就独占一层。
“程小姐在里面等你。”她的秘书说。
我进去,史蒂芬尼程原来就是程叠恩,她身边还有一男一女高级职员。
“原来是你?”她一笑。
“我是韵生的邱欢儿。”
我真想掉头跑,我竟然要侍候她,她高高在上,而我显得那么寒伧。
“邱小姐,请坐。”她一脸得色。
我把名片递给她。
“我们见过面,通过电话了。”她说。
她滔滔不绝说出她的想法,连要赞助那些明星穿她的衣服都已想好了。
“你跟朱梦梦很熟吧?”她问我,“她现在红,就赞助她。”
“她不一定肯。”我说。梦梦如果知道是程叠恩的公司赞助,一定不肯接受。
“那就要看你了。”程叠恩威胁我。
这时候,有电话接入来找她,她秘书说是区先生,那应该是区晓觉。
“吃午饭?好呀,等会儿见。”她跟电话里的人说。
“我回去拟好一份计划书给你,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告辞了。”我起来说。
“你没事吧?”她突然问我。
“什么事?”我反问她。
“晓觉说你精神好象出了点问题。”她当着两名高级职员面前说。
“程小姐,韵生不会派一个精神有问题的职员来跟你合作的。”我反击她。
她一笑。
晓觉竟然跟她说我精神有问题。
“能换一个人去负责这件工作吗?”我问方元。
“什么事?”他问我。
“没什么--”
“其他人都有工作,而且我认为这项工作很适合你。”
“那我就继续负责吧。”我无奈地说。
程叠恩竟然也没有怎么为难我。她已经是胜利者,其实也不需要为难我。
我终于要找梦梦。我们相约在旺角一个咖啡座见面。
“为什么不找我?”她一坐下来便问我。
“工作忙嘛。”我说,难道我告诉她她令我很自卑吗?
“你想我穿她公司的衣服吗?她是你情敌。”
“她现在是我的客户。”
“是为你自己还是为了讨好晓觉?”
“我不会再讨好他。”我说。
“那我答应。”
“谢谢你。”
“有一个人要来见你。”
“谁?铁汉?”
“他来了!”梦梦指着咖啡座的入口。
原来是余得人。
“很久不见了。”他腼腆地说。
“你们慢慢谈,我约了记者在附近做访问,我要先走。找我呀!”梦梦拍拍我的肩膀。
余得人正想开口跟我说话。
“不要提晓觉--”我制止他。
“我没有跟他见面。”
“你们不用为我而不见面。”
“他要追求那个富家女,也没有时间跟我们见面了。”
“对不起。”我说。
“什么对不起?”他愕然。
“那天我说你低格,真的有报应,低格的是我。”我苦笑。
“算了吧,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
“我没事。”我说。
他又怎知道我的伤口在夜阑人静的时候仍然是锥心的痛。
离开咖啡座,我独个儿在街上逛,突然想起了那间模型店,于是走到那儿。
“是你?”老板认得我,“那架野鼬鼠砌好了没有?”
我点头,货架上已经再找不到那种野鼬鼠战机了。
“不入货了,不是新款,很少人买,你买的那一架是最后一架。”
我正想离开模型店,高海明刚走进来。
“为什么你会来这里?”他问我。
“我经过这里。”我说。
我看到他手上拿着一只纸皮箱。
“砌好模型来交货吗?”我问他。
他点头,我看到他把模型交给老板,然后从老板那里拿了一千元。
“你有空吗?拿了薪水,可以请你吃饭。”他说。
“好呀!”我说。
我们去了湾仔那家意大利餐厅吃饭。
他叫了一客天使头发。
“你不闷的吗?每次都吃这个。”我问他。
“我很少改变口味的。”他说。
“那天晚上要你一个人走,真的不好意思。”他说。
“你的酒量很差劲呀!”
“对。”
“但你家里有很多酒。”
“酒量差不代表不可以喝酒。”
“说得对。你还一直替人砌模型飞机吗?什么时候才会停?”
“直到我不再相信爱情。”
“你相信的吗?”我反问他。
“你不相信吗?”
“我很难会再相信。”我说。
离开餐厅,高海明跟我说:
“还剩下两百元,去吃冰淇淋好吗?”
“不去了。”我没心情。
“没关系。”他有点儿失望。
“下次吧。”
他点头。
“你这么久没有找我,我还在担心你。”他说。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
“我害怕被人拒绝。”
“而且是被我这种人拒绝--”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深呼吸一下:“已经是秋天了。”
“秋天已经过了一半,快到冬天了。”
“砌模型是不是可以消磨很多时间?”他问我。
“你想消磨时间吗?”
“我现在有很多时间。”我说,“所以很想砌模型。”
“女孩子在这方面是很糟的。”他一副不相信我可以砌模型的样子。
“也不一定。”我说,“或者我可以砌出一架战机。”
“好,我教你。”他说。
第二天,高海明约我吃午饭,他送了一盒模型给我。
“螺旋桨是最简单的了,你由这个开始吧。”他说。
“谢谢你,多少钱?”
“如果砌得不好,我才向你收钱。”
我看着那盒模型,根本不知道从何着手。
“里面有说明书的。”他说。
原来砌模型真的可以消磨时间,我只剩下很少时间伤心。
我花了四个星期才把模型砌好,第一件作品,瑕疵很多,我只得硬着头皮交出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