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再见野鼬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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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拍,我就拍自己的音乐录影带。”梦梦说。

  “自己的音乐录影带?”我说。

  “我想做歌星。”梦梦说。

  “你?”胡铁汉冷笑。

  “我打算参加电视台举办的歌唱比赛。我已经拿了报名表格。”梦梦说。

  梦梦很有唱歌的天份,她的歌声很动听。

  果然,梦梦顺利进入决赛。

  比赛当晚,我们去捧场。

  到梦梦出场了,她那一身打扮真的吓了我一跳,她穿一件黑色的胶衣和一条胶裤,活象一个垃圾袋,她自己的表情也有点儿尴尬。但梦梦的确有大将之风,她的歌声低沉而特别,其他的参赛者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如果她不是被打扮成一个垃圾胶袋,表现将会更好。结果她得到冠军。

  唱片公司声言要力捧梦梦,跟她浅了五年合约。

  她开展得很顺利。

  高海明真不够运,“蜂舒适”的事件平息不久,又轮到他代理的一只纸尿片出事。

  乐涛代理的“爱宝宝纸尿片”被传有虫,更传出有一个三个月大的男婴用了“爱宝宝”之后,被虫咬烂了半边屁股。“爱宝宝纸尿片”是全港销量第二的,市场占有率约三成。纸尿片有虫和卫生巾有虫是不同的,因为纸尿片用的物料的确会生虫,如果包装得不好的话,便有机会让虫滋生,好几年前试过一宗某牌子纸尿片有虫的事发生,结果代理商收回市面上所有纸尿片。但今次“爱宝宝”有虫的事件至今仍是传言,没有人投诉,这种恶意中伤的手法就和中伤“蜂舒适”的手法一样,很可能是同一个人或一帮人做的。

  为了“爱宝宝”的事,我再次上乐涛跟高海明见面。如我所料,我进入他办公室的时候,他正聚精会神地砌另一架战机模型,模型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本来旗下产品接连被恶意中伤,应该很烦恼才对,但高海明看来很平静。跟上次一样,他默默地看完我的计划书,没有任何意见。

  “就这样吧。”他重复同一句说话。

  “那我就这样去办了。”我起来告辞。

  “邱小姐--”他叫住我。

  “什么事?”我连忙看看自己两边衣袖,是不是又不小心勾到他的模型零件。

  “可以让我看看你双手吗?”他说。

  我莫名其妙,放下手上的公文袋,伸出双手。

  高海明把手放在身后,好象研究一件工具似的用目光研究我双手。

  “你的手指很纤幼。”他说。

  “谢谢你。”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他问我。

  “当然可以,你要怎样帮忙?”

  他指住一粒精细的零件说:“请你替我把这个零件黏在驾驶舱里,我的手指不够幼,工具又不知放在哪里。”

  原来如此。

  “我不懂砌模型的,我怕弄得不好破坏你的模型。”我说。

  “不要紧。”他没有表情地说。

  我唯有照他的吩咐去做,用指尾捡起那一片不知是哪一部分的零件,战战兢兢地黏在驾驶舱内高海明指定的位置上。高海明一直严谨地望着我,生怕我会出错,我的手紧张得微微颤抖,幸而终于完成任务。

  “是不是这样?”我问他。

  “对。谢谢你。”高海明满足地看着自己的模型。

  “这辆战机是什么型号?”我大胆地问高海明。

  也许是因为念心理学的缘故,我对于这类好象患了自闭症的人很有兴趣。

  “F十六。”高海明出奇起望着我,我不知道他是奇怪有一个人竟然逗他说话,还是奇怪有一个人竟然不知道那是一架F十六战机。

  “你砌得很漂亮。”我称赞他。

  “谢谢你。”他没有望我。他好象比我更害羞。

  这个时候,他的秘书走进来跟他说:“高先生,有两位商业罪案调查科的探员想跟你谈谈。”

  “请他们进来。”高海明似乎不太愿意见这两名探员。

  “高先生,我告辞了。”我跟他说。

  “你知道‘蜂舒适’和‘爱宝宝’为什么会被传有虫吗?”高海明突然主动跟我说话。

  “可能是对手传出来的,也可能是被你们辞退而深心不忿的员工,也可能是你们家族的仇人吧。”我说。

  他摇摇头。

  “那会是谁?”

  “你没想过会是我吗?”高海明问我。

  高海明说这句话时,神色既得意又暧昧,好象一个顽童做了一件令大人很头痛的事,而又逍遥法外似的。

  我很震撼。

  两名商业罪案调查科的探员进来,我离开高海明的办公室。在路上,我一直反覆思量高海明的说话,难道他说的是真话?根本没有什么商业战争或深心不忿的员工,散播谣言中伤“蜂舒适”和“爱宝宝”的,是高海明自己。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第一种解释,是他不满现实。虽然他拥有人人羡慕的条件--年轻、出众、出身富裕家庭、毕业于外国名校,而且还是单身,但这一切对他而言,是一个囚牢,他并不想接掌父亲的生意,然而,他又无法抗拒父命,于是他眼看旗下产品销量不断上升之际,他偏偏要散播谣言,说这些产品有虫,令产品销量大跌。产品销量大跌不独不会增加他的压力,反而可以令他减压。情况就象一个备受宠爱的孩子偏偏要做一件坏事来令父母伤心。

  第二种解释,是他喜欢控制大局。高海明活得太寂寞,太无聊了,于是他想出一个卫生巾和纸尿片有虫的游戏,看着其他人,包括公司高层、警方、传媒和我,四处奔走来解决这件事情。我们就象他手上的棋子或模型,任他摆布、指挥,竟然不知道这是他的恶作剧。在观看这出恶作剧的时候,他便仿佛升上上帝的宝座,在俯视世人,并嘲笑他们的愚昧。他控制了全局,他是最聪明的人。

  还有第三种解释,是他在戏弄我。散播卫生巾和纸尿片有虫的谣言的,根本就不是他,他只是想看看我的反应。但他为什么要戏弄我呢?

  “爱宝宝”有虫的谣言终于也平息了,乐涛度过了两个危机。我第三次见到高海明,不是因为工作--

  星期天,我和梦梦到旺角看电影,我们经过一间模型店,那里挤满年轻男女,女孩子们乖乖地陪男朋友选购模型。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看着橱窗内一辆鲜红色的法拉利跑车模型,双眼发光,好象他已经快要拥有这一辆跑车似的。

  “不要看了,我累得要死!”梦梦催促我。

  我们在模型店附近等候计程车,这个时候,我看到高海明拿着一只大箱子走进模型店。

  这天,他没有穿西装,只穿恤衫和牛仔裤,样子看来更年轻,他可能是来买模型的。

  他把箱子打开,拿出一架战机模型,正是那天我看见他砌的那架战机,店主看过之后,付钱给他,为什么店主会反过来付钱给他?

  店主把战机模型收好,放在柜台下面。高海明收到一叠钞票,放在口袋里,便离开模型店。我连忙拉着梦梦走开,不让高海明看见我。

  “你认识他吗?”梦梦问我。

  “他就是那个卫生巾大王。”我说。

  “我还以为卫生巾大王会是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呢。”梦梦笑说。

  我目睹高海明开日本小房车离开。以他的身家,即使要开法拉利,也是绝对开得起的。看来他是个颇低调的人,跟他的自闭性格一样。

  我拉着梦梦走入店里,店主是个年轻小伙子。

  “老板,刚才那个把模型交给你的,是什么人?”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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