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教过怎么知道?”他抚着下巴,一脸认真地打量四周。“不过这地方只怕连腾个座位都有困难,我也不好为难你。”
“如果你是想表达你太没用,已经觉得腿酸,可以这边坐。”她指向唯一空着的半边床铺。
“那我就不客气地对号入座了。”他十分闲适地坐下。
没料到他会如此回答,她不由得愣了下。有时真摸不透这男人在想什么,就像是她始终不明白他究竟为何会……选择她。
“见识过这房间,你还确定我是个好买主?”
她自知跟贤妻良母有段不小差距,个性也不讨人喜欢,若他真的喜欢她……她不希望是因为对自己存有任何误解或幻想。
他挑眉看她。“我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她不禁好笑。“你的眼光实在异于常人。”连亲如雯君都受不了她这狗窝,他是在逞能还是装傻?
“不如说是独具慧眼。”
“你的油腔滑调肯定骗过很多女人。”
“你猜错了。”他笑睇她。“我想骗的只有一个。”
嗯!他在跟谁调情啊?她头皮发麻,却又有点脸热。“真是够了。我的鸡皮疙瘩快堆积成山了。”
他但笑不语。
她莫名的有些不自在,决定找些话说。见他人高马大坐在床上,因为地上摆满杂物而无法伸直长腿,她调侃:“多谢你让我见识龙困浅滩的实际模样。”
“你目测有误,这里没那么窄。事实上,再坐一人也不嫌挤。”
“胡扯瞎掰第一名。”那到底是谁的床?尺寸大小他岂会比自己清楚。
“实地验证不就知道了?”他伸手握住她手腕,将她轻轻拉到身畔。
于是床上的确容纳了两个人,空间却也因此而显得局促。
“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不嫌挤’。”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这样或许会比较好。”他笑着伸手自后环抱住她,成为她的专属椅背。
感觉到自己的背紧贴着他的胸,高温又开始在她脸上窜烧。
他笑吟吟地低下头。“刚才我回答过你一个问题,现在是不是该你回答我了?”
他的气息自后吹拂到她脸上,她知道自己的脸肯定更红了。真悲惨,继卡稿之后她又多了个致命伤,就是身后的男人。
“不用担心题目会太难,因为还是老问题。”他的声音微微低哑,像大提琴般令人心醉。“愿不愿意当我的买主?”
她直觉回道:“我看不出有何好处。”话出口,蹙了蹙眉,微恼自己的口快。
“好处享用不尽。例如免费让人接送到兽医诊所为宠物看诊,免费听人弹吉他,免费享用鸡汤……”
“这哪是什么好处?你根本是在变相邀功。”她抿紧唇,终于发现自己才是口是心非的那个,却无法控制惯性的牙尖嘴利。
他偏头凝视她的侧脸,目光变得很深很柔。“我只是不想听到拒绝。”
虽然她接受了他的吻,但他还是希望能听到她明确的表态,因为这女人是他所不能掌握的。至于这样求安心的行径,是不是太不成熟?他已无法多想。
他语中的轻叹使她心口紧缩,那瞬间,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绝这个男人了。
骄傲的她永远是被动的,而当他肯放下所有的不确定前来担任主动的一方,她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所以我说你会是个成功的推销员。”她的嗓音也变得有些沙哑。“我担心自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他眼底顿时充满笑意,如释重负。“那就别拒绝。”
然后,他轻轻扳过她的肩,摘下她的眼镜,俯首又给了她一个吻——一个深长的吻。
他的气味盈满胸臆,她晕眩,忘记今夕是何夕。
他舍不得离开她的唇,亲吻的力道轻柔又微带狂乱。
室内温度节节上升,空气太过稀薄,两人却欲罢不能。
直到这个吻终于结束,二人都近乎窒息。
他注视她嫣红的脸蛋,眼神炽热,胸口紧绷,感觉自己的定力即将消融瓦解。
她深呼吸几次,平定紊乱的心跳,皱眉道:“恋爱果然会让人减寿。”
他很高兴自己的注意力被这话题转栘。“怎么说?”
“据说心脏跳动的次数是固定的,以寿命七十岁来计算,人一生中心脏约可跳动二十五亿次。自己算算看,刚刚心跳失速多久?不知浪费掉多少次跳动机会,怎么可能不减寿?”
他失笑。“我不知道你这么斤斤计较。”
“是你缺乏人生规画。”
“要减寿也是两人一起减,我们的人生规画长度一致,不是很好?”
她脸上一热。“不是人人都像你那么没志气,我可打算长命百岁。”
“那我们就一起长命百岁。”
她翻白眼,作势揉搓手臂。“又来肉麻当有趣。”却止不住唇角上扬的弧度。
“这是本产品的附加功能,你不能欣赏实在太可惜。”他微笑。“不过货物既出,概不退还。”
“我想这样的案件消基会应该会受理。”
“你可以试试看,但我建议不要,因为事后后悔的机率非常高。”
她忍不住笑,偏头睨他。“印象中,似乎有人说过自己不擅吹牛。”
“那一直都是事实。”话说完,他自己却也笑了。
气氛总算褪去暧昧恢复自然,他笑瞅着她,忽然说:“我很高兴自己今天来了。”
她一愣,第一次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轻咳一声别开视线。
她不够坦率,所以没能告诉他——其实她也同样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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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苏曼竹与徐谦迈入正式交往的阶段,而这件喜讯很快就被王雯君知道了。
想当然尔,王小姐兴奋得不能自己,只差没变成小天使在天上乱洒飞花。
当晚,她以庆祝为名,拉着苏曼竹到附近的西餐厅,阔气地扬言要请客。而按照她的说法,这种时刻定得喝酒助兴,偏偏她酒量奇差,几杯黄汤下肚就醺醺然,说话颠三倒四。
为免她发起酒疯丢人现眼,苏曼竹当机立断埋了单,将麻烦人物拖运离去。
回到家,辛苦地将王雯君丢到她床上,苏曼竹叉腰在床边瞪着她酒足饭饱,心满意足的死样子,不觉好气又好笑。
每次说要狂欢,无论是庆祝自己交稿或庆祝她找到新工作、庆祝她找到新恋情,最后都是以此收场,幸福快乐的只有她。
想想还真有点不爽,苏曼竹忍不住伸脚踹踹床上的那只死猪。
王雯君咕哝几声,然后神经兮兮地笑了起来。“曼竹、曼竹……要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喔。”
轰轰烈烈个屁!以为在演什么乱世儿女情啊?苏曼竹翻翻白眼,替她盖好被单,嘴上敷衍:“好好好,轰轰烈烈、轰轰烈烈。”
王雯君抓着被子,又嘻嘻哈哈笑闹好一会儿,才终于肯乖乖休息。
对这女人,苏曼竹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关上灯正要出房,又听她突然冒出一声高喊:“我们要一起幸福!”
苏曼竹愣了一下,见床上的人翻个身继续酣睡,她受不了地摇头,关门回房。
坐在电脑前,她打开档案,思考着剧情该怎么接续。
然后,不知怎么的竟想起王雯君方才的醉话,她不由得感到好笑。
什么“一起幸福”啊!这种小女生才会吹的粉红色泡泡,也只有她说得出口。
电脑荧幕后的窗外,被雨水洗涤过的夜空看来特别干净,她打开窗,一阵风刮进室内,像薄荷般清凉,她深深呼吸一口,心情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