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竞之完全识得讨杨慕天的欢心,从而无形中把他上了重重枷锁,使慕天慢慢地俯首称臣。
竞之更是个非常非常懂得生活情趣的女人。跟她在一起,时而热闹,时而清静。一个星期七天,每晚的节目都编排得多姿多彩,既有一大堆好朋友聚在一块儿玩个人仰马翻的时光,也有只得慕天和竞之手拉着手在月夜下乘凉散步,闲话家常钓机会。
更难得的是,竞之并不霸占慕天全部时间,总会隔一阵子,就到东南亚去几天,留一个生活上的空档,加添杨慕天感情上的牵挂,经常的制造二人之间小别胜新婚的情趣。
每逢外游归来,竞之便有新鲜话题以及新颖的生意概念,跟慕天谈个不亦乐乎。他们之间只有永远说不完的话题,绝无冷场。
踏破铁鞋无觅处,天下间叫杨慕天往哪儿去找如此称心如意的伴侣?
庄竞之完全是为杨慕天度身订造的最上等货色。
慕天对怀中的竞之,珍之重之疼之爱之,唯恐不及。
每一次的风起云涌,庄竞之的妩媚娇慵俏艳,那被杨慕天吞噬了的满足表情,其实是反转来的把杨慕天整个地融化掉。
的确由日出而至日落,杨慕天都喜欢无时或缺地跟竞之在一起,他实在已离不开她了。
当然,就算在写字楼内,竞之的英明神武、果敢决断、凛凛威风看在杨慕天眼内,仍是一种极端迷人的风采。
这天杨慕天就坐在庄竞之的办公室内,以欣赏的态度,留神看竞之跟她旗下的纽约揸盘经纪通长途电话。
庄竞之最后给对方说:
“谢谢你,庄尼,我会详细考虑,谋定而后动。无论如何,这阵子出货,很是时候!”
放下了电话。
庄竞之道:
“杨先生,恭喜你,上周六你放到我们美国经纪行的投资,已经赚了近百分之四十。”
杨慕天开心至极地答:
“你太神乎其技,速度惊人!教人追不上。”
“如何?赚的钱是放在我们户口内呢,抑或要立刻取回?”
杨慕天想,如果一赚了钱就立即收进口袋里去未免小家子气了,庄竞之一言九鼎,说好了代他买卖美国股票,根本都不劳向他拿动本钱,就把盈利赚过来了,自己就更没有理由不予信任。说到头来,那也不过是街外钱,就留在庄氏户口里去了吧!
“你刚才跟庄尼讨论一单大买卖?”杨慕天问。
“对。”庄竞之答。
忽然,她望住杨慕天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看你的样子,竟是爱生意比爱我更多!”
“我并不爱别个女人比你多就是了。”
“不见得!”庄竞之嗤之以鼻。
杨慕天自然明白,说:
“别这样子好不好?你最难看就是现今这副样子!”
“我最难看的表情你杨慕天根本未见过。别以为一下子到手的东西就永远是你的。杨慕天,我一样可以把你看成疯狗,被咬了几口之后,仍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走。我就看你什么时候才跟那姓卢的摊牌?”
“我们在办公时间,不谈私事成不成?”杨慕天说。
“成呀!刚才庄尼告诉我一个极重要的消息,我已有一套好计划,不用赚那一亿几千万的零零碎碎钱,很能杀它个片甲不留。”
杨慕天忙说:
“愿闻其详!”
庄竞之冷笑;
“事关重大,恕难奉告。”
“竞之,你戏弄我。”
“戏弄我的是你!”
“何必公私混为一谈?”
“这一次非混为一谈不可。不骗你,除非是名正言顺的自己人,否则,我决不肯合作分肥!”
“我还不算是自己人?”
“我姓庄,你姓杨,是不是?到我姓杨呢,才算是自己人!”
“那么竞天楼呢?”
庄竞之拍起台来骂:
“我明天就把它拆掉!免得良心作狗肺!”
“竞之,何必动怒呢!”
这么多年以来,敢在他杨慕天跟前动怒的还真没有人。
只有庄竞之!
且她的脾气,亦无非为了杨慕天迟迟未跟卢凯淑谈离婚而发。
这更使杨慕天完全接受。
他对她的防范与戒备已迹近于零。
“我今晚上竞天楼再说。”
“不,今晚我有约。”竞之说。
“什么约?”
“你少管!”
“是不是那姓蒋的糟老头又约会你?”
“既说人家是糟老头,你又何必紧张?”庄竞之望了杨慕天一眼,继续说:
“你也别骂到人家的年龄上去,才不过五十多一点,跟当年的赵善鸿是差不多呢,人家又是孤家寡人,就这一点好!”
庄竞之笑,一副俏皮样子又现了出来。
“且,他有一点更配得起我。”
“什么?”已不是闹着玩了,杨慕天的面色并不好看。
“听说,本城一间大学也要向蒋先生颁授荣誉博士学位了。”
杨慕天脸上青红不定,这就站了起来,夺门而出。
庄竞之管自在房里哈哈大笑起来,连眼泪水都渗出眼角来。
杨家大宅这晚气氛有异,杨慕天夫妇都异常沉默,彼此在书房对坐着。
终于还是杨慕天打破了沉默:
“你未免是开天杀价了!”
“请别落地还钱。我这个是不二价。你是知道的,我在美国念书时就拿了美籍,离婚时分丈夫一半家产,乃天经地义之事,何况现今是你通奸!”
杨慕天素来都能言善辩,这一阵子老是给女人弄得无辞以对,心头惆怅更甚,唏嘘不已。
女人竟也有反抗的一日。
“慕天,你能够得到我义不容辞的一口答应,已经是万幸。”
卢凯淑早就听到市场上的传言,说丈夫跟庄竞之走在一起。
一听这消息,她就等着今晚的日子了。
杨慕天是个什么样的人,跟他多年夫妻,还有不知之理?
通天下的美女联手起来,都胜不过卢凯淑那名门正娶的地位。
甚而现今那起自视甚高,却偏爱上已婚男人的专业女性,再棒再本事,都不可能令杨慕天抛弃糟糠,
理由只有一个。
杨慕天往来无白丁。
任何人际关系,都必须是他的资产,而非负累。
若以此而论,今日之前,谁能跟卢凯淑匹敌。
然,一旦出现了庄竞之,卢凯淑就知道大势已去。
反正这头婚姻由始至终都是一宗买卖,到如今要清盆,也无不可。
输还要输得漂漂亮亮,哭哭啼啼的固然有失身份,就是怨天尤人,也太赏这杨慕天面子了。
谁在这世界里头摔了一交,不是快快抓一把沙在手,就站起身来,笑容满面地再做人呢?故此,卢凯淑淡定地说:
“当然,知夫莫若妻,你何必还跟我斤斤计较?一则,我没有要多过我份内应得的。你去找任何一个办美籍离婚案的律师,都会教我提出这最起码的要求。二则,你这盆怎么会是蚀本生意,庄竞之手上的资产怕比你我合起来还要多。将来你们白头偕老,她的固然是你的,就算有什么差池,怕你这几年跟她合作,三两个回合,就已翻本有余?势必要名正言顺地嫁的女人,就表示死心塌地!”
开门见山,卢凯淑的一番话说到杨慕天心上去,解了他的疑虑。
然,一朝醒来,在写字楼头按动一下计算机,还是舍不得把半副身家双手奉上一个此后再无关系的女人!
杨慕天一直在挖空心思,看如何才能省这一笔?就算省一点点也是好的。
这已使他极度烦心,庄竞之还不放松,苦苦相迫。
在电话里头一听杨慕天犹疑的语气,立即挂断线,在这以后几天,根本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