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蛮好受的。
难怪那些一攀上皇座的人,死不肯再站起来离坐。
第7节
现今女人的虚荣感似乎也有新发展,晓得自服装与首饰转移至事业上头。
我从没有意思在丁家企业内分一杯羹,不知这种闲散的心态也有修正的需要没有?
正在思量之际有人敲门。
走进来的是丁氏集团的人事部经理张华。一见了我,微微一愕,似有点尴尬,说:“丁太太,你好!是丁先生有事找我吗?”
“不,丁先生仍在开会,是我找你。”
张华站在我跟前,我也没叫他坐,现今看着一个垂手而立的职员,恭恭谨谨地听命于我,心上没由来有份自豪感,喜孜孜的享受着,不愿轻易放弃。
我把笑姐亲属的履历递给张华,说:“请你安排一下,看有什么职位适合他,就把他雇用来为丁氏服务吧!”
“丁太太跟这位应征者相熟吗?他希望应征个什么职位?”
“反正好歹给他一份工作就好,我跟他家里头的人有交情,不照顾他交代不过去,你就看着办吧!”
张华很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还有什么难题没有?”
“是这样的。”张华飞快地看过那张履历:“看资料,他只属于中下层员工,凡是主任级以下的员工,我们有一个限额,现今已经额满,按公司规矩,是要管理人事的执行董事冯日堂签批,才可以破例。”
我不假思考地答:“那就告诉冯日堂,请他签批吧!谢谢你费神了。”
此话一说出口,就表示谈话终结,可以请回了。
张华有点难为情,微垂着头引退,才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就跟刚要走进来的丁松年与丁柏年兄弟碰个正着。
“找我吗?”松年对张华说。
“不。是丁太太找我。”
“对,是我托他代我办点事。”
张华乘机引退了,丈夫才问我:“你拜托张华做什么事?又要把你那班朋友的亲属介绍到这儿来当差,是不是?”松年的语气透着不满。
“所以说,我丈夫是个聪明人。”
“曼,我是认真的,几次劝你不要公私不分,混杂太多私情,我们这儿说到底是有规模的上市公司,凡事要向职员与股东交代。”
“加添一两个低下级人手也没有特权,都要向公司交代,那成什么世界了?”我不期然地驳斥他:“你刚在美国OMC订购了一艘八十多尺长的游艇是出公数还是私数了?如是前者,要不要开会员大会通过,你丁大少才落手买?”
我的说话伯是犀利了一点点,弄得丁松年尴尬万分,脸上忽然的青红不定。
有时对付男人也不能太客气。他们动辄的就拿公司、公事、大公无私等等做挡箭牌,增加他的权威气派。实际上呢,商场上谁不在伺候机会,惟利是图。人不为己,简直天诛地灭。
我当然不是省油的灯。
小叔子丁柏年站在一旁,看样子有点难为情,目睹耳闻兄嫂的顶撞,他当然是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我挽起了手袋,给他们兄弟俩一个下台的阶梯,说:“我这就走了,到公司来其实是要看看我投资户口内的那条数,这个月怎么迟了多天没有收到数据?”
“近来的邮政服务是放缓了!”丁柏年说。
总算把话匣子重新打开,又跟他聊了几句,才离去。
丁家两兄弟其实最相似的地方,就是木讷。松年比柏年更古肃严谨。
丁柏年也许在外国住过好多年,性格比较开朗明快,我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
平时都很愿意跟他畅谈几句。
心里头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意念,就是打算替他做个媒。
关心小叔子固然是真,但也有相当程度的自私心态在内。
说到底,丁家只他们两兄弟,一副身家资产名誉都平分在他们二人的肩膊上。他们主外,主内的自不然是妻室,如果丁柏年娶了个不合我们口味脾胃的女人回来,我们就难以维持良好关系了。
妯娌之间的相处,跟婆媳一样,甚多难处。老实说,我会老大不愿意丁家第二媳妇的各种风头犹在我之上。
且看看,那些报章杂志的花边新闻都说,英国储妃顶聪明,把自己的挚友介绍给小叔子。妯娌之间既有良好的感情基础,且储妃的介绍并没有在样貌资质等等方面胜过她自己,更是极大的一份保障。
姑勿论传闻与实情有多少相近,总之给了我很大的启迪,差不多已鼓励了我,实行照办煮碗。
中午时约了仇佩芬和我嫂嫂、许祖明的妻子吕漪琦吃饭。
也就是为了漪琦说,她要给我介绍一个人选,先让我过目了,再决定向丁柏年引荐。
我们在中区的太平洋会所订了一桌,仇佩芬与漪琦都一早到了。
仇佩芬骂我:“这么迟!”
“到松年的公司去走了一趟,刚碰见小叔子,又聊了几句,尽量跟他打好感情关系,他容易听从我的建议。”我忽然问:“怎么,你们没有带同那位心目中的人选来?”
“等一下就到,这阵子可能去做头发。”我大嫂这样说。
“究竟是什么底子的一个人?”
“我娘家的亲属,算是同太公的一个堂妹子。”大嫂答。
“啊!那是肥水不流别人田!好哇!”仇佩芬和议。
“有念过什么书没有?”
“到过美国几年留学的,念什么科目,我可不清楚。但顶时髦的一个时代女性,配你那古老石山的小叔子顶合适。”
“人还容易相处吗?这一点最重要。”
“当然啊,若不跟我们臭味相投,何必花这番苦心,管他在街上拖个什么样的姑娘回丁家去当二少奶了?”
对,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到时可真眼前一亮。
第8节
这位叫吕媚媚的小姐,足有五尺五寸高,比我还高一点点,身材裹在一件贴身而性感的套装之内,往上看,是那呼之欲出的丰满胸脯,往下看,是修长匀直的一双美腿,对女人都有吸引力,何况是异性?
样子呢,凭良心说,并不是很美,但轮廊分明,一经涂脂抹粉,更掩了缺点,现了优点,总算中上之姿。
她那头剪得像非洲黑人似的极短头发,和那对大大的铜色耳环,使她整个人都显得新潮而年轻。
我们招呼她坐下来,殷慰地说着闲话,不久就发觉吕媚媚是个健谈的人。
差不多任何一项女性的玩意儿,媚媚都晓得、都精通。
仇佩芬兴奋地说:“好了,好了,起码多一只牌搭子!媚媚,你不用上班的是吗?”
“在老爸公司挂个衔头做董事,不管事。女人要奔波营生,我觉得太惨了,只不过时兴商界女强人,我印张名片来凑凑高兴而已。”
真聪明,真聪明!
提起了牌搭子,我忽然想起一事,立即转脸问仇佩芬:“你明天有空搓牌没有?”
“怎么没有?那差不多是正业!”仇佩芬笑,故作幽默。
“好,我答应蔡又新太太组局。”
“什么?蔡又新?”
仇佩芬除了惊骇之外,还有更多的鄙夷。
我当然的心领神会,说:“你不是如此白鸽眼吧!”
“什么时候你变了座观世音,一派菩萨心肠。”
“也不致于严重到这地步吧!只是搓一两场麻将。”
“话可不是这么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家以为我们冯家与蔡家有牵连,也是很不得了的一回事。”
吕漪琦立即接口:“冯太的顾虑是应该的,可大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