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人会很高兴的。”翟玄领一派地客气,可眸子却无笑意。
这时,丧家开始主持仪式,众人起身,断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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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奶奶,黄老板来了。”管家房仕斌站在书房门口通报。
“请他进来。”艳衣头也没拾地说。
“黄老板,请。”房仕斌在黄万成跨进门后才跟着进入。
“少夫人。”黄万成一进来便朝她弯身致礼。
艳衣拾起头,放下毛笔,瞧着眼前肥胖的男子,他年纪五十上下,方头大耳,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袍子,布面光滑,绣着蟾蜍织样。
“黄爷--”
“少夫人客气了,您这么叫黄某,黄某听了怪别扭,叫我黄老板便成。”他的头始终低垂着,不敢造次抬眼瞧她。
“您请坐。”滥衣说道。“下个月是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要麻烦您了。”
“哪儿的话、哪儿的话,能为翟府尽些心力是黄某的荣幸。”他呵笑着。
这时,一名婢女入内奉茶,艳衣等她走出去后才道:“黄老板太客气了,今年就要请您多费心了。”
“哪里哪里。”黄万成笑得更开心,头都不自主地仰起,不小心便瞥见坐在书桌后的女子,只见她戴着面纱遮住自己眼下的面容。
黄万成虽觉奇怪,但也不好发问,只当是这位少奶奶在“男女之防”上做得彻底,可他听人说这位少夫人不过是一般女子,并非什么显贵人家的大家闺秀,为何……他明白了!黄万成恍然大悟,大概是嫁入富豪之家后,得端出架子来,摆脱过去的穷酸气息,人说像不像,三分样。
“老爷子的身子骨还硬朗吧!”黄万成问道。
“还硬朗。”艳衣动了下面纱,
今儿个一早冬黎已回去,因此由夏曦为她梳妆打扮,夏曦不若冬黎手巧,绾发时弄疼了她好几次,她又不好自己来,怕伤了夏曦的心,只得忍着让她打理,而为怕面纱落下,夏曦将簪子穿过面纱而后紧紧插入发内,现在这簪子好像快剌破她的头皮了。
“今年……”滥衣又扯了下面纱,敷在伤口的药似乎和面纱站在一块儿了?“老爷子不想太铺张,只打算请些至亲好友,看些戏班杂要。”
“明白明白。”黄万成颔首。
艳衣颔首,端起茶碗欲就口,猛地想起自己脸上的面纱,只得放下,戴这东西真不方便。“至于细目,就请黄老板回去估个价,我们再商量。”
“这当然。”黄万成点头。
“场地就在我们自家的后院,黄老板应该很熟悉了,我就不多作说明。”她抬手松了下快弄疯她的梳篦跟簪子。“至于宾客名单……”她以另一只手拿起桌面的册子,朝管家点个头。
管家立即上前接过,将之转给黄万成。
“我都列在上头了,还有一些老爷子喜欢吃的菜--”
“少夫人请放心,黄某知道。”黄万成连忙道。“若这还要夫人提点,那真是失面子了。”
“您办事,我自然信得过。”她顿了下。“那就不耽误黄老板的工作了,等您估好价,我们再来研究。”
“是。”黄万成起身。“那黄某就告辞了。”
“您慢走。”见管家送黄万成出去后,艳衣这才放心地拔下簪子,拿下面纱,顺带将斜插在顶上的梳篦给取下。“舒服多了。”
“夫人。”一名婢女出现在书房门口。
“什么?”艳衣反射性地将梳篦插回头上。
“徐姑娘来了,她要见您。”
“徐姑娘?”
“是老爷的朋友--”
“我想起来了。”艳衣拿起桌上的面纱。“请徐姑娘到亭子稍候,我一会儿就到。”
“不用了。”一道清润的声音自婢女身后传来。
徐绣蒂娇俏的脸蛋随即出现在眼前,艳衣眨了下眼,注视少女甜美的脸蛋,若没记错,徐绣蒂应该才满十五,她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隐约透露着馨香,也藏着一股羞涩。
徐绣蒂望着眼前的女子,对于她脸上的红红肿肿,外加膏药的青糊沾染,让她几乎要笑出声,没想到眼前的人就是翟大哥的妻子,与她所想的聪慧美丽实在相差许多。
瞧着徐绣蒂似笑非笑的神情,艳衣知道自个儿的脸现在一定惨不忍睹,这药虽好,可颜色实在难看,再加上方才面纱的拉扯,她的脸现在必定像个花猫。
“徐姑娘,请坐。”艳衣率先开了口,示意奴婢送些茶点过来。
“不请自来,还望尹姊姊见谅。”徐绣蒂有礼地福身,身边跟着的两个婢女也一起行礼。
“哪儿的话。”滥衣微笑以对。“令尊与家翁是世交好友,徐姑娘以前就常来宅府走动,有何失礼?”她上前,示意她坐着说话。
徐绣蒂浅笑不语,直至在椅上坐后才道:“翟大哥成亲时我人在京城,没能赶回来,所以今儿个特地来瞧瞧姊姊。”
“原来如此。”艳衣也在她身边的红木椅上坐下,思绪飞快地在脑中绕着,她曾耳闻徐绣蒂对相公有爱慕之情,所以对她今日来访目的,她大抵有些明白……
“我带了些礼物,是送给姊姊的新婚礼。”语毕,她身边的两个婢女立即将红礼盒搁在茶几上。
“徐姑娘太客气--”
“请叫我绣蒂,这儿的人都这么叫我的。”她盈盈笑着。“以前妗娴姊姊也是这么喊我的。”
见她提及丈夫的前妻,艳衣顺着她的话说道:“你一定很喜欢妗娴姊姊吧!”
“嗯!她是个贤淑、美丽又温柔的人。”她轻叹口气。“可惜红颜薄命。”
“是啊!”滥衣点点头。
“你跟妗娴姊姊很不一样,”
“我知道。”她顿了下。“她的贤淑与美丽我是及不上的。”
徐绣蒂看她一眼。“翟大哥会选上姊姊,代表姊姊也有过人之处,翟大哥对于美丑不甚在意。”
言下之意是她很丑吗?艳衣不觉受辱,反倒有些想笑,在徐绣蒂眼中,她根本配不上她的翟大哥吧!
“他只是爱说这表面话,我明白他心底是在意的。”她故意叹口气。
“是吗?”徐绣蒂流露出喜色。
她点点头,“男人喜美色,十之有九,他又何尝例外,只是他喜欢说些表面话。”
徐绣蒂轻笑一声。“那倒是。”她顿了下。“你的脸要紧吗?”她一到府上就先去拜见老夫人,所以红儿掷蜂窝的事她也耳闻了。
“好多了。”她微笑以对。
“我能去看红儿吗?”
“她还在闭门思过,明天才能出来,我要她明天去找你好吗?”
“这对她太严苛了吧!”她嚏着眉,有着不赞同。“红儿可说是我瞧大的,我知她的性子,她只是贪玩。”
“我知道。”艳衣停下话语,让婢女进来摆好茶点。
待下人出去后,徐绣蒂才又道:“姊姊……”她颇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不会是在下马威吧!”
“下马威?”滥衣微扬黛眉。
“没什么。”徐绣蒂夹了块点心就口。“嗯!还是这儿的煎荔枝好吃。”
艳衣拿起蜜李子吃了口,酸甜的滋味让她露出笑。自嫁进翟府后,吃的东西从没短少过。
“姊姊以前可曾吃过这些?”徐绣蒂比了下桌面上十几道糕点。
“有些吃过,有些没有。”她拿起另一碟的梨肉。
“来,尝尝这煎荔枝。”徐绣蒂殷勤地说着。“前些年我与翟大哥到京城吃了煎荔枝后就上瘾了,翟大哥见我喜欢,便把厨娘给请回扬州来,本来是想安在我府上,可我想着一个人在家吃多无味,于是便让厨娘留在这儿,我来的时候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