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
他抱起她,让她在榻上休息。“这事我会跟锦姑说。”
“不用。”她奋力张开眼。“你答应过我不找她说的,她也只是在尽本分……”
“哪有主子还得听下人摆弄的!”他面露愠色;
她微笑。“她是娘安在我身边帮我的,你去遗退她,不是让娘难堪,也让我难做人吗?”
他皱下眉头。“我会去跟娘--”
她摇首。“别生事了,锦姑不过就是严肃了点,再说,家里的事同你在外头处理的公事不一样,不能这样硬着来。”
他露出笑,不敢相信妻子竟然在教导他做人处世。“我没打算硬着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阴着来,威胁锦姑,示意她不得声张,若让你听到她在娘面前说了什么就要逐她出去?”她揣测。
他扬眉,听得她继续道:“她跟在娘身边近三十年了,难免倚老卖老,人都是这样的。”自锦姑留在她身边后,相公每次回府便先回房,为她遣退锦姑,让她能好好歇息,为此,她很是感动,在某方面,丈夫真的是个很体贴的人。
翟玄领没说什么,只是为她盖好被子。“离晚膳还有些时间,你睡会儿,我看些书。”
她点点头,听话地阖上双眼,几乎是立刻便进入梦乡。
他坐在床畔看着妻子,手指抚过她眼下因疲惫而泛出的青影,而后缓慢地移向她的颊边、她的唇,他不知自己盯了她多久,只知道当他发现自己正发呆地盯着妻子时,忽然觉得自己荒谬得好笑。
虽然早已明白他已不能没有她,可发现自己越来越受她影响,仍是令他心惊,他没心系于任何女子过,所以从不知晓这样的感情会越来越深,他摇摇头,不愿再想下去,于是起身走到坐榻上去。
几上的册子立刻吸引他的注意,他顺势拿起来翻了下,上头是妻子列的一些事项,当他瞧见赢家四兄弟的名字出现在上头时吃了一惊,妻子怎么会……
他记得曾听她说过为赢家办过喜宴,可那也是去年的事了,为何他们的名字会出现在册上?他几乎想立刻摇醒妻子问个清楚,可在转头瞧见她睡得深沉时,却打消了念头,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第七章
一觉醒来,艳衣感到精神许多,她佣懒地伸展四肢,却撞上了某样东西,她吓了一跳,缓缓转过身去,竟发现丈夫睡在身旁,而且连单衣也脱下了。
她疑惑地眨了下眼,低头瞧着自己,她的外衣被褪下了,可她记得刚刚睡时,明明还穿在身上。
难道她错过晚膳,睡了一整夜?这念头一浮现脑海,艳衣便急忙坐起身,屋内的光虽不像白日那样明亮,可还是能瞧得清东西,青灰青灰的,像黎明前的光,
“难道真睡了一宿。”她呢喃着,低头瞧着丈夫的睡脸,她微微一笑,躺下来钻进他怀中,一定是相公见她睡得沉,所以便不许人吵她。
翟玄领在她偎入怀中时醒来,他下意识地揽上她的腰。“醒了?”
丈夫低沉的声音让她盈笑;“你没叫我起来用晚缮。”她抬手将他垂落的发丝塞王耳后。
“我见你睡得沉,就没叫你了。”经过一夜的休息,妻子看来神采奕奕,笑靥如花,他微笑地低头亲吻她发亮的眼眸,
“锦姑没有不高兴吗?”她笑问,柔软的手掌贴上丈夫温热的胸膛。
“她是不高兴。”他滑过她的眼角,来到她耳边。“不过我比她更不高兴。”
他沙哑的声音及温暖的气息让她一阵酥麻,甚至带着一点痒,她轻笑着转开脸,他顺势将脸埋入她颈下,她能感觉他冒出的胡碴子正磨着她的肌肤。
“相公,我该起床了。”她笑着说。
“还早。”他的声音有丝隐藏的诱惑,动手将她的单衣拉下,露出月牙色的肚兜,一触及到她赤裸的肌肤,一抹微笑浮上他的唇角。
“锦姑随时会来。”她轻抚丈夫的肩。
她话才说完,便听见屋外响起一声叫唤。
“夫人,您起来了吗?”
艳衣掩住嘴,深怕自己笑出来。
翟玄领僵住,他抬起身,眉头皱下,正打算开口训骂时,却让妻子掩住嘴。
“我起来了。”艳衣喊了声。
“是,夫人。”
“她等会儿就进来了,快让我起来。”艳衣推着丈夫的肩。
翟玄领有些不快,不过并未说什么,他侧身到一旁,让妻子起身着装,当她拉好单衣后,双腿移往床沿。
“相公再睡会儿。”
他摇头随她一块儿起身,艳衣立刻自架衣上拿下丈夫的单衣为他穿上,细心地为他系好腰间的带子,而后选了件银白色的交领外袍搭在外头。
翟玄领低头瞧着妻子忙碌的模样,嘴角始终噙着笑意,其实这些事他自个就能做,不过妻子总喜欢揽着做,所以他也就由着她。
“好了。”艳衣抚过他的袍子,将它弄得更平顺。
“夫人。”
“进来。”她抬头对夫婿说道:“别为难锦姑。”
翟玄领扬眉,正欲开口时,冬黎与夏曦已捧着水盆入内,锦姑则拿着脸巾随侍在旁。
两人盥洗后,锦姑将巾布递上,翟玄领一边将湿布盖在脸上,一边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刚过卯时。”冬黎回答。
“嗯!”他拿下湿巾,随手放在架上。“以后不用这么早过来,我与夫人想多睡会儿。”
艳衣扫了丈夫一眼,脸上的红晕慢慢化开,这人真是……
“过了卯时少夫人就该起床了。”锦姑说着。
翟玄领瞥她一眼。“谁立的规炬?”
锦姑立时道:“以前夫人嫁过来的时候便是这样--”
“这件事我自会跟娘说。”他打断她的话。
锦姑沉默一晌才道:“知道了。”
“都下去吧!”
“是。”三人恭敬地退了出去。
三人一走,艳衣立即道:“相公何故如此,不过就是起早--”
“咱们毋需照着她规范的过日子。”他在榻上坐下。
艳衣自镜台前拿了梳子为他梳发。“你这样母亲会误会,以为是我唆使你的。”
“母亲并非不通情理的人。”
滥衣蹙紧眉心,没再说话,他真是一点儿也不懂女人的心思。
几上的册子让翟玄领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认识赢家的人?”
她怔了下。“相公偷看我的册子!”
“偷看?”他挑眉。“你放在桌上。”
“可我没说你能看。”她将几上的册子拿到身边,眉心整个蹙下。
“怎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他一手托着下颚,一边瞧着妻子不悦的神情。
她怒目而视,他笑脸以对。“为什么在册子上写着赢家四兄弟?”
“我会假装相公没看过、”她垂下眼,将册子压在隐囊(靠垫)后。
他好笑地道:“可我不想假装我没看过。”他将她拉近。“为什么突然对赢家有兴趣?”
她想了下后才道:“我打算为芙兰说媒。”
这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你表妹?”
“她本来是要嫁给你的。”她故意道。“没想到却让我这蛇蝎女人给破坏了。”
他笑道:“你在意这流言?”
“听说最近改了,说我其貌不扬、不敢示人,还曾把孩童吓得吐出胆汁。”她继续道:“就因为长得太丑,蜜蜂一见,激愤难抑,才会飞出蜂窝螫了我一脸,这下可比古时的无盐及宿瘤丑上百倍不止。”
原以为听了这话的翟玄领会哈哈大笑,没想到他却沉下脸。“真有人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