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弄疼我--”
“你砸了蜂窝,痛得可不只你一人。”她的手心跟脸颊都在抽痛,若不是还得善后,她真想躺在床上哀嚎。“十几个人都给蜜蜂叮了,你以为痛的只有你一个人吗?”
红笙瞪苦她,小嘴高高地噘起。
“为什么拿石头丢蜂窝?”她再次截断她末完的话语,感觉自己的手心及脸颊又抽痛起来。
“哼!”红笙别过脸,不想回答她,她的脸蛋上有三颗红肿包,手臂上也被螫了几个。
“你若不想回答我,我不勉强,可这件事瞒不过你爹,你想等他回来处理,还是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滥衣语气温和,可态度却很坚定。
红笙瞥她一眼,气愤地在胸前交叉双臂,可却碰着伤口,痛得她又喊又叫的。
“冬黎。”艳衣转向替浅舞敷药的婢女。“要人去找大爷回来。”
“大姊--”
“小舞,我待会儿会问你。”艳衣示意妹妹安静。
“哦!”浅舞不敢再多说,一脸罪恶地低着头。
冬黎迟疑地看了红笙一眼,随即应道:“是。”
“等一下。”红笙阻止她,焦急道:“不要告诉爹。”若是让爹知道了,一定会把她关起来的,说不定会让她跟五叔一起关在柴房里喂蚊子。
“那就告诉我为什么要拿石头丢蜂窝!”艳衣直视女儿的眼睛。
“是……是她激我的。”红笙生气地指着浅舞。
“是她先--”
“浅舞,我还没问你。”艳衣皱下眉,让妹妹瞧见她的不悦。
“她说我不敢砸下蜂窝,我说我敢。”红笙扬起下巴。
艳衣看着她没说话,而后长叹一声,转向站在红笙旁边的奴婢。“冬黎,你觉得小姐勇敢吗?”
冬黎愣了下,不知该怎么答。“奴婢……奴婢……”
“夏曦,你觉得呢?”艳衣往右瞧去。
“啊……”她也吓了一跳。
“很难的问题吗?”滥衣又问。
冬黎与夏曦面面相颅。“不是……”这要她们怎么回答?她们当然觉得很愚蠢,可这话如何能在小姐面前说啊!
艳衣微微一笑,也不为难她们。“红儿,你既然敢砸蜂窝,表示勇气过人,你爹会很高兴的。”
一提到父亲,红笙便在圆凳上不停扭动,显得坐立难安。
“怎么?屁股下有蜜蜂吗?”艳衣关心地问。“冬黎,为小姐看看。”
冬黎与夏曦笑出声,却随即闷住。
“这件事不是我的错,是她激我的。”红笙立刻将责任推到浅舞身上。
“是你先惹我的。”浅舞大声反驳。
两人立即吵起来,艳衣揉揉太阳穴。“好了,别吵,好了--”她不得不提高嗓门才能制止她们的争论,“你刚刚说不是你的‘错’,所以你也知道这件事是‘错’的,对吗?”
红笙愣了下,似乎有些弄不清她在说什么。
“我说得太难了吗?”艳衣以浅显的话又讲一次。“拿石头丢蜜蜂窝是不是很笨?”她指苦她身上的蜂叮·
“哼,你才笨!”红笙不甘示弱地说。“是她害我的。”她指着浅舞。
艳衣抬手制止妹妹说话;“我等会儿会问她,我现在问的是你,你现在不是该在书房跟夫子学字吗?”
“我……”红笙一时哑口无言。
“你答应过你爹要好好习字,不是吗?”她又说。
她低下头,显得闷闷下乐。
滥衣转向妹妹。“小舞,轮到你说了。怎么回事?”
浅舞瞪了红笙一眼后才回话。“我从姊姊房里出去后,就想到花园里捡石头让杉哥给我在上头画画,谁知道她竟把一堆的蚯蚓丢到我身上。”
“哈……”红笙一想到她惊吓的景象,不由得大笑起来,方才的愁苦一扫而空。
对于红笙的恶作剧,艳衣不是第一次见识了,但要制止她这种行为实在不易。“然后呢?”
“她在我面前吹牛说她什么东西也不怕,我正巧瞧见蜜蜂飞过,所以……”浅舞低下头。
“我知道了。”艳衣在心里叹气。“小舞,你毕竟比红儿大上四岁,怎么同她一起胡闹?”
艳衣正待再说下去,匆见婢女秋夕走进。“夫人。”她欠身行礼。
一见她来到,艳衣便知道她要说什么了,秋夕是婆婆的贴身奴婢,她会来这儿必定是婆婆授意,方才园子里闹成一团,要瞒过婆婆是下可能的。
“老夫人请少奶奶过去一趟。”秋夕说着。“也请红笙小姐一块儿过去。”
一听到这话,红笙在凳子上不安地欠动了下。
“知道了。”艳衣在心底叹口气。
秋夕退下后,艳衣自榻上起身。“小舞,把夫子给你的仪礼抄写一遍……”
“啊……”小舞哀叫着。“大姊……”
“不许讨价还价。”艳衣蹙眉。“夏曦,看着小舞,她没写完前不许她出去。”
“是。”
“走吧!红儿。”艳衣说了声。
她不情愿地跳下凳子跟在她后头,眉头紧皱,小手绞在一起。
步上廊后后,一名仆役趋上前来。“少奶奶,养蜂人问您这蜂窝他能否带回去?”
“随他处置吧!他想要就让他带回去。”滥衣说道。“要他再找找府里是不是还有其他蜂窝,若有,-并都给卸了。”
“是。”
“等会儿……”艳衣心中突然闪过一念头。“他走之前,我想跟他见一面,有些事想问他,你先带他到偏厅坐着,备些茶点,我一会儿就来。”
“是。”仆役鞠躬后转身离去。
艳衣回头望了眼在她身后侵吞吞拖苦脚步的女儿。“走不动?要我抱你吗?”
“不用。”她转过脸不看她。
艳衣没将她孩子气的动作放在心上,继续道:“你是真的对那些虫啊、蛇的有兴趣,还是只喜欢拿来恶作剧?”
她没回答,像是下定决心不跟她说话似的。
艳衣不以为忤,继续说着:“你若真的对这些东西有兴趣,我能请些捕蛇人或是些捉虫的师父来教你,或者带你去野外看看……”
红笙立即转头看她,双眸闪着光彩。
她将她的反应瞧在眼里,可仍是不动声色。“但你若只是想拿这些个东西来吓人,就当我没提过这些话,你还是跟夫子学千字文--”
“我不喜欢念那些。”红笙焦急地打断她的话。“我要……我喜欢蛇啊!虫的,我……”
“你知道你爹不喜欢你碰那些,”她假装苦恼地蹙眉。“若是让他知道……”
一提到父亲,红笙便丧气地低下头。
“不过……如果你能保密的话,我们不用告诉他。”当她瞧见红笮又兴奋地抬起脸时,不觉漾起一抹淡淡的笑。“你能保密吗?”
她点头如捣蒜。
“每隔三天,我会请师傅来教你,可平常的日子,你还是得习字,你若不习字,你爹会怀疑的,你也知道你爹有多聪明。”
红笙不由自主地点头。
“还有一件事,你不能再恶作剧,不能再朝人身上丢些蛇啊虫的,你若是真喜欢那些东西,便知道她们也会痛的,喜欢一个东西是要真心去爱护,不是这样糟蹋。”见红笙听得有些茫然,她用简单的话又说了一次,直到她明白。
“你若只是想虐待那些小东西,我立即就把课停了,知道吗?”她严肃地看苦她。
红笙看着她,一边思考她说的话,显然陷入两难中,她讨厌她的后母,可是……她想上这些课……如果是爹,是不可能请人来教她的……
“你好好想想,我不强迫你,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艳衣说着。“我们一事归一事,只要你想上,我就会找师傅来教你:可今天的事,你还是得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