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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是真的。”他苦恼着。“没关系,我来想办法。”兆骥搜寻屋内,找了好久,终于发现针线。

  “我来做件衣服,让你穿下山去。”

  “你会吗?”她不信。

  “试试看吧!”他有些笨手笨脚的裁着被单。

  寒颖笑在心里,“你算了吧,我来。”

  她快速的裁剪被单,又缝起来。

  “你好厉害。”兆骥十分佩服她的女红技巧。

  “比起我爸,我逊多了。”她自谦道。

  “你爸一定很了不起。”

  “是的,一个大男人独立抚养女儿长大,他受的苦够多了。”寒颖自愿自的说下去。“我相信没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那是你,你有爱你的父亲,可是我没有。”他愤世嫉俗地捶下墙壁。

  “对不起,兆骥。”她连忙道歉。

  “不要说了,你休息一下,我去烧菜。”兆骥颓丧地走向厨房。

  午饭后,他们睡了一个午觉。

  兆骥一直睡到黄昏才起床,伸手一探,寒颖不在床上,他不禁弹跳起来,掀开被子要下床,却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

  便是人间好时节。

  不要生气!

  兆骥释然的笑了,有如此蕙质兰心的妻子,拴住她都来不及,怎么会发怒呢?

  他在厨房找到了正在做饭的寒颖,兆骥从后背住她,用下巴磨蹭她的秀发,“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你一整个下午都不理我,我以为你不理我了。”她努了努嘴。

  “你误会了,我的宝贝,我只是在想,该称呼你兆太太呢?还是盛太太?”

  她欢喜的转过身。“对我都是一样的,只要你爱我,姓兆、姓盛我都不在意。”

  兆骥的手指轻压她的唇,“你说得没错,有哪对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也许盛得胜有难言之隐吧!不管如何,他终究是我的父亲,更何况他已经死了。”他叹了一口气,“我爱你,寒颖,因为你,我才体会到何谓爱情。”他的双唇吻上她的发,“我不愿自己的身份证上永远写着‘父不详’三个字,我要我们的孩子清清白白,受人尊重。”

  “兆骥。”她转身紧紧抱住他,无法言语。

  “寒颖,谢谢你。”

  他们相拥着,互许永世不分的承诺……

  第五章

  兆骥赤裸着上身,寒颖穿着用被单缝成的衣服,打着赤脚,两人凌晨就从木屋摸黑出发。

  “我们这副打扮被村民看到了,一定以为我们是古代人、是怪物。”兆骥自嘲着。

  “一点也没错。”寒颖认同地点点头。

  遇到石子,兆骥便背着寒颖走过,直到来到平坦的柏油路,才肯放她下来。

  他的体贴、他的温柔,都让寒颖相信自己会得到幸福。爸爸如果看到她带个老公回家,不知有何想法?寒颖傻笑着。

  “笑什么?”

  “不知道你。”她微笑地僵笑的挨近兆骥。

  到了兆家古厝,太阳已露出头来。

  大老远老刘便看到两个怪人走近,他扫地的动作停了下来,直到人影清晰。“少爷,是你。”他大叫。

  “刘叔,我回来了。”

  老刘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兆骥。他变得不一样,惯有的阴霾不见了,看起来神采奕奕、精神抖擞,快乐写在他的笑脸上,他明显的改变了。

  老刘偏头注视着他身旁的女孩。

  心管衣着怪异,但她特有的书卷气和古典美掩盖不了,尤其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令人惊叹。

  “刘叔,你好。”寒颖羞涩地开口。

  “你好,你好。”老刘连忙打招呼。

  “刘叔,她叫寒颖,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老刘双眼瞪得老大,兆骥居然要结婚了?老爷地下明知,也该瞑目了。

  “快进来。”他恢复常态地说。

  “刘叔,你有保存妈妈的衣服吗?寒颖没有衣服穿。”兆骥问道。

  老刘仔细观察兆骥对那女孩的态度。他的手始终不离寒颖,不时摸摸她的手、搂搂她的肩、拍拍她的背。

  这小子正在热恋中,老刘噗哧一笑。

  当寒颖见到从房间走出来的兆骥,红润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他穿着高贵的三件式西装、进口的意大利皮鞋,胡须刮得十分干净,露出比以前更英俊的脸孔。

  这一刻,他显得冷酷、精明、强悍、干练,仿佛王者。

  她的心跌到谷底……

  “寒颖!寒颖!怎么了?”兆骥唤她。

  她迅速遮掩自己的不安,换上迷人的笑靥。“我没事。刘叔,谢谢你,准备那么丰盛的早餐招待我。”

  “哪儿的话,你是兆家的少奶奶,侍奉你是应该的。”

  兆骥微笑,“刘叔,寒颖穿妈妈的衣服,好漂亮。”

  “是啊!简直是她的翻版。”

  此话一出,他俩便陷入回忆,老刘想起年轻貌美的兆玲,兆骥则想到母亲的慈爱伟大。

  老刘回神道:“待会吃完饭去扫墓,再来拜祖先,我还有东西要送给寒颖。”他神秘兮兮的。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站在兆铃的墓前焚香祭拜,接着又回到古厝祭祖,等一切完成后,老刘拿出一只精雕细琢的木盒递给寒颖。

  “这是兆家祖传手镯,兆骥的妈妈临终前特别交代,要我在他结婚那日,亲手把手镯交到媳妇手中。”他感叹不已,“如今你是兆骥的妻子,也是兆家的少奶奶,以后兆骥就麻烦你照顾了。”

  寒颖张着水汪汪的大眼注视这只手镯,心里有说不出的惆怅。

  “兆骥,我帮你。”兆骥把手镯套入她的左手腕,“这样你就永远跑不掉了。”他开玩笑地说。

  寒颖羞赧地低下头。

  老刘笑得合不拢嘴。“你们的婚礼要在那里举行?什么时候?”

  “台北,愈快愈好。刘叔,我想了很久,决定改姓盛。”兆骥严肃的看着老刘。

  老刘讶异得流出泪来。“这太好了,太好了。”他哽咽地望着天空,“老爷,盛家有后了。”

  兆骥不解的望着他。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隐瞒事实。”老刘决定吐露真相,“少爷,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到兆家当长工吗?”

  兆骥摇头。

  “是你的亲生父亲叫我来照顾你们的。他从没忘记过你们,夫人过世、你离开家乡后,他曾数度来此祭拜你母亲,即使临死前,他双腿残废,行动不便,依然坚持来此。他爱你,因为你是他唯一的儿子。”老刘说到后来已是老泪纵横。

  这是真的吗?原来他一直错怪了自己的父亲。兆骥不禁热泪盈眶。

  老刘紧握兆骥的手,“一切都明朗了,老爷也该安息了。”

  “刘叔,我……”他嗫嚅着。

  “什么都不用说,孩子。”他下定决心地说:“我会一直守在这里,守着古厝、守着你母亲,放心吧!”

  午后,兆骥和寒颖坐在轿车内,向老刘挥手道别。

  车子往台北的方向驶去,兆骥显得兴致高昂,寒颖却抑郁寡欢,脸色惨白,眼眶微红。

  “怎么了,宝贝?”兆骥在上高速公路前,紧张的把车停在路边,轻轻的纳她入怀,“不要哭,告诉我怎么回事?”

  “一切都不一样了,不一样了。”她可怜兮兮的说,“你穿昂贵的西装,手拿行动电话,又开进口车。你有钱,我……配不上你。”

  有钱也是错误?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配不上你,配不上你。”她失声哭喊。

  山上的他落魄可怜,所以寒颖从不担心配不上他,反正她的家境也是困顿贫穷。

  可是现在不同了,是她高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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