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他低吟着,一次又一次。
短暂的相爱,对他而言是一种慰藉,即使他知道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他,而他也配不上她,但这样虚伪的欢爱,却是他最珍惜的记忆……
他进入了她,与她融为一体。
琅玡韵蹙起黛眉,虽然这已不是她与他的第一次,但他的入侵仍带来些许的不适,令她难以承受。
唐少逸缓下所有的动作,捧住她美丽的娇颜,关切地凝视着她。
“痛吗?”
她望着眼前因她的不适而痛苦的男人,她摇了摇头,扬起一抹令他心醉神迷的轻笑。
“少逸,你是真心爱着我的吧?”她直视着他问道。
迎视着她了然的眼神,他顿时无语。
他是爱着她的,但他能说吗?该说吗?她会因为他的痴心而回心转意吗?
许久许久,他仍是低哑地回答,“……是的。”
他没有办法对她撒谎。
明知道他没有任何筹码、没有任何胜算——就连自己的心、自己的情感都已沦陷,他仍是毫无保留地敞开了他的弱点,任她需索、任她摆布。
她的手指细细地描绘着他俊美的轮廓,轻声问:“少逸,你能爱我到什么程度呢?”
“你是我的主宰,我的生命是你的,任凭你处置。”他低应着。
她认真地凝睇着他,“即使我一辈子都不会爱你?”
他的唇泄漏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是的。”
他知道,就算她不会爱他,他爱她的心永远也不会改变!
她绽出一抹足以夺人心魂的笑靥,吻上他的唇。
“这般的苦恋,可真是难为你了呵!”她叹息地笑着。
唐少逸听得出来,她的语气并非心疼,而是带着无可奈何,以及些许的嘲弄。
她握住他的手,与他掌心相贴,迷蒙的美眸是最原始的诱惑:“少逸,今天我把自己给你,只属于你,你要吗?”
只要是她肯给的,哪怕是施恩般的怜悯,他都惜如珍宝。
他吻住她,那是他无言的冀求,全心的响应。
要的,他要她!即使只是一时半刻、自欺欺人也好。
情欲的火焰迅速燃放,寝房内春意无限。
过后,他紧拥着心爱的女人,在梦中忆起初遇的往事……
第二章
初遇──
热腾腾宝香,
映荧荧烛光,
猛逗着往事来心上,
又谁知信誓荒唐,
存没参商,
常忆前盟不暂忘。
人人都说,迎春院里有着北陵城内第一流的乐伶,她能奏出最美丽纯净的琴声,悠扬处如黄莺出谷,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低迷处如晓雾迷蒙,凄楚难当。
但是,这个乐伶不接客,也不说话,她总是隐藏在重重的帐幕之后,日复一日地为寻欢客弹琴。
年方十五岁及笄的三公主琅玡韵,在两位大内高手的保护下,乔装成公子哥儿上妓院听曲儿。
琅玡韵嗜闻琴音,自小住在宫中,自有养在宫里的梨园子弟为她弹琴解闷儿。但在她十五岁寿辰那一天,懂得官场之道,擅于逢迎阿谀的吏部尚书史大人派人送她到迎春院听曲。
这名乐伶的琴音是她生平仅见最优美的琴声,仿佛是天界的仙乐,令她痴迷不已,自此以后,她便每晚溜出宫去,就只为了那如泣如诉、如吟如歌的琴音。
一连十数天,琅玡韵渐渐地有了想一窥乐伶庐山真面目的欲望。
琅玡韵吩咐手下,“把惠嬷嬷找来。”
只闻琴音不见其人已经不能满足她,她一定要见到这名乐伶不可!
“是,公子。”
手下匆匆衔命而去,不一会儿,便把惠嬷嬷找了来。
“这位公子,唤奴家前来有什么事吗?”
惠嬷嬷是个明眼人,眼前的这位美公子天生就有股贵气,想必若非钜商富贾,恐怕也是位官爷儿。
琅玡韵看也不看一眼惠嬷嬷,只是淡淡地问道:“那位乐伶叫什么名字?”
“原来公子是看上‘她’了?”惠嬷嬷眼波一转,笑了,“奴家也不知道‘她’的真名叫啥,就唤‘逸君’即可。”
逸君?
琅玡韵想也不想地便丢给她一锭金元宝,语调清冷的命令,“说,我要知道有关她的一切。”
看到金元宝,惠嬷嬷的眼睛都发亮了!
一……一锭元宝?好大的手笔啊!
“是是是,公子想知道什么,奴家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是哪里来的?”
“这……当初‘她’到我这儿来卖艺时,奴家便曾经问过,但因为‘她’始终三缄其口,所以也不知道‘她’的来历。”
“她是个花娘,还是个小清倌?”
惠嬷嬷噗哧一笑。
“‘她’不接客的,‘她’的工作就是弹琴,因为琴声清亮悠扬,客人都喜欢,所以我就让‘她’在我这儿住下了。先前也遇过如公子这般产生好奇心之人,但‘她’从来不给予响应,久了,大家也都知道‘她’的规矩,这半年多来,专程上这儿听曲儿的人还真不少呢!”
“能不能让我见见她?”如果可以,她要带她回宫,让她教导梨园子弟演奏的诀窍。
“这……”惠嬷嬷面有难色。
琅玡韵眉心一蹙,随手又抛了几锭金元宝到她的怀里。
“替我安排,我一定要见她。”
惠嬷嬷为难地道:“公子,奴家不是不愿帮忙,当初‘她’上我这儿演奏的条件,其中有一项就是‘不见客’,白纸黑字的契约上可是写得明明白白。”
“那么,就让我隔着帘幔和她说几句话吧!”
惠嬷嬷看了看金元宝,终于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了。
“奴家尽力安排就是。”
布置给逸君住的“朗乐阁”,不若其它的歌伎舞伶的寝居般充满了魅惑俗丽的气息。
朗乐阁的窗上挂着白色的轻纱,墙上装饰的不是斗大的佩环,而是泼墨山水,逸丽墨竹;空气中弥漫的,不是蛊惑媚人的熏香,而是幽雅的檀香,斗室内窗明几净,没有多余的赘物,却显得格外清爽。
琅玡韵一走进朗乐阁,便精神一振,觉得十分舒适。
“这就是逸君的住处?”
“是的,公子请随我来。”
丫鬟引她进入内房,在重重的白纱帘幔前停下。
在重重的帘幔后方,依稀可以看见一抹人影。
“公子请坐。”丫鬟恭敬地说道。
白纱帘幔前放着一张矮几,那儿有张坐垫。
琅玡韵依言坐下,对着端坐在白纱后方的人影问道:“你就是逸君吗?”
等了许久,对方都没有回话。
琅玡韵正觉得奇怪时,女仆从后方接过字条传递给琅玡韵。
字条上短短地写着──
是的,我是逸君。
琅玡韵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你不见客就罢了,连声音都不让我听吗?”
这个乐伶也未免太过高傲了!
丫鬟再度递上纸条,上面是一行逸丽的字体——
逸君是卖艺之人,不见客、不卖身,也不卖声。
琅玡韵笑了笑。这个乐伶,倒是相当洁身自爱啊!
“逸君,这可是你的真名?”
非也。
“那么,你的真名叫什么?”
真亦假来假亦真,公子今日前来听曲,明日便成过客,欢场中本无真心,又何须询问真名?
她话中的含义,无奈中略带着些许苦涩,而她的应对中显示了她的涵养,绝非一般的庸脂俗粉,令琅玡韵心中不禁浮现起些许的怜惜,而想见她的念头也就更强烈了。
转开话题,琅玡韵再问:“你今年几岁了?”
十七岁。
“琅玡国的女子十五岁行了及笄礼后,便可婚配,你不好好把握青春寻觅夫婿,莫非要以卖艺度过此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