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需要调理胃的人是她,中药他都带来了,当然要亲眼看她服用,至于原本想找她家人,要其多加管束她交友情形的计划,只好改为他这个上司往后多费点神,慢慢扭转她偏差的感情观,可没人说父母不在,姊姊又远在台中就可以当花花公主。
袭晴怕怕的往后退,“我的胃这阵子没再出状况,不用喝了。”
“预防胜于治疗。”左手轻抵她的背,止住她的不断后退。
“这中药黑得像墨汁,我不要喝。”
“难道你还希望它像彩虹一样五颜六色。”见她仍想逃退,他索性圈搂住她固定在他怀里,“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怕喝中药。别乱动,等会打翻碗。”
依言停下挣动,袭晴不依的回嘴,“你不怕你喝,反正药是你带来的。”
敢情她是嫌他多管闲事?浓眉暗蹙,慎原南烈喝入一大口中药,放下碗,俯下头就封住她恰好微启的小嘴。
怎么也没料到他会来个以口渡口这招,袭晴惊愕的想出声,反而顺势将注入她口里的中药吞下。
“你……哇,好苦。”才想嗔骂,喉间的苦涩令她皱拧柳眉。
“我倒不觉得。”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她的朱唇上,他犹能感受到她柔嫩唇瓣的香甜。
她狠狠抬首瞪他,“你当然不觉得,被灌下一大口中药的是我!”
“那些仍是你的。”他长指指向桌上的瓷碗。
“谁理你。”她才不再喝第二口。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呀啊!好、好,我自己喝。”瞥见他端起碗就要凑近嘴边,再度以口喂她的意图明显,袭晴红着脸,赶紧伸手抢过他手中的碗。
可恶,为什么遇上这个霸道男,她总是拿他没辙?
看着她像个怕苦的孩子,忘记自己仍在他怀里,只顾揽紧眉瞪着端捧的中药,半晌,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小小口喝起来,慎原南烈唇边有抹莞尔又温柔的笑痕。
其实,他真的不介意像刚才那样,一口一口喂她喝中药。
第六章
整整一个星期,袭晴与慎原南烈难得相处得相安无事──因为忙。
这一周,慎原企业集团台湾分公司无论金融、科技、贸易等经营领域,各有数十亿的研发与合作案或进行或评估,公司上下可谓全员皆忙,尤其是慎原南烈。
身为集团总负责人,他的任何决策均有着不容忽视的影响力,也因此公司生意愈兴隆,他需注意的枝节愈广泛,忙碌得分身乏术的景况可想而知。
连带的,袭晴这个总裁秘书的工作量也跟着加倍,几乎天天加班,哪有多余时间和心力跟他吵嚷。
唯独有件事她很有话说,那个该忙到昏天暗地、没啥精神的大总裁,总有办法在用餐时间前像阵风刮到她面前,中气与霸气皆十足的命令工作过头的她去吃饭,其间更又盯着她喝了好几次既黑且苦的中药。
敢情他把她当“工作”,一并纳入他的管辖范围?偏偏自己的胃确实有点小问题,无法理直气壮的反驳他,只有乖乖定时吃饭、喝中药的份。
“OK,大功告成。”阖上校对完的报表资料,袭晴嘴角弯扬。姑且不论慎原南烈是否把她当工作管,自个负责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伸个懒腰,轻浅的敲门声忽传来,加藤司开门而入。
“打搅了,美女秘书。”他笑着走向她。这星期他与霍克、小姜手上的工作满档,到总裁室找南烈就是谈公事,连想跟袭晴哈啦几句也被迫在眉睫的工作逼得不允许,然而他们对她倒是见一次熟稔一次,她清清柔柔的笑靥令人倍感亲切,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亲近她──无关调笑,是一种很纯粹的靠近。
袭晴回以甜笑,“慎原总裁正在会议厅与新加坡、韩国的投资者视讯会谈,等会才会回办公室。”
“我知道,被指派负责拟定这次合作企画的小姜告诉过我,下午这场会议一结束,他就重获自由了。”率性跨坐她的办公桌沿,他递上手上卷宗,“科技部门的总成长营业报表,麻烦你交给南烈。”
接过卷宗,她忍不住好奇一问:“为什么你和霍克先生他们好像都很心甘情愿替他做事?”
“他?”
“慎原南烈呀……呃,我是说慎原总裁。”真糟糕,一不注意她又忘记他高高在上的职称。
加藤司眼里闪过一道兴味光芒,南烈只说她是她妹妹介绍来的,倒没说她敢直呼他的名讳。他不答反问:“为何你会这么问?”
“你不觉得他霸道、狂妄、无礼,讲话又毒又辣,很让人生气?”与他相识至今,她胸中的火不知烧了多少把。
“会吗?乍看下南烈眉眼间是有丝霸气,但他是那种你敬他三分,他礼遇你七分,轻重拿捏得宜的有魄力男人,并非傲慢的狂妄无礼。至于说话,他是直截了当点,倒也不算毒辣,不会令人生气。”
咦?他们此刻谈论的真是同一个人?为何认知差这么多?
“南烈还是个很孝顺的人,他父亲舍不得结束白手起家的慎原企业集团享清福,他索性一肩扛下所有重担,让他父亲只需轻松的辅佐,有更多时间游山玩水。他母亲是台湾人,一年前因病逝世,事母至孝的他明白母亲对故国土地的喜爱,并未因远嫁日本而有所减少,遂毅然将慎原企业集团亚洲分公司的总部设在台湾。”
一席感性由衷的推崇述说,令袭晴听得入神,如此归结起来,慎原南烈岂非是个能力超群绝伦,且至情至性的好男人?
“他私底不会干涉职员的私生活吗?”像要证实加藤司所言确实是天天坐她隔壁的大总裁,她慎重的问。
“怎么可能?下了班的时间是私人的,哪家公司老板会干涉?”
“就他呀!”纤长食指点向玻璃隔间那头空着的气派座位,“他不但对我的交友情况有意见,更曾在我和男朋友约会时假称我大哥,中途把我拉走耶!”
什么怎么可能,他对她的私生活根本干涉得彻底,就如同上星期到过她家之后的每一晚,他总会打电话要她到各个房间巡视门窗关妥没──
“我晚点再看。”第一晚接到电话,她赌气的这样回答。
“现在马上看,等会难保少根筋的你不会迷糊的忘记,那样很危险。”他在电话里语气执拗的这么说。
那个气人的家伙,她何时又少根筋了?
“老是神经大条的要人提醒犯有习惯性胃疼的你用餐,不是少根筋是什么?还说你以前三餐都记得吃,诓人啊?”
她哪有诓他?以前她确实都记得用餐,怎么晓得一到他公司上班就忙过头。说到底这都要怪他工作得那样专注认真,让曾说不要辛苦为他拚命的自己,一做起事来也投入得浑然忘我。
“全是你这个上司压榨部属,让我忙得忘记吃饭,你还好意思数落我?”不堵他几句,他真以为她少根筋。
“要你关个窗子锁个门,像麻雀一样话这么多,再啰唆,等一下我直接上你那儿拿钉子帮你把窗户钉起来。”
又不是头一天认识他,她当然明了他说到做到的能耐,不想他真将她家门窗像做防台准备那样钉得又牢又丑,她只好在他的催促下一一巡视屋里的门窗。
“自己一个人住,小心点、机伶些,知不知道?”当她向他报告该锁的窗子都已上锁时,他不忘叮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