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教她吧,不管你是上苍或鬼神,给她一个指示,指示她该怎么走?才不会和他的距离越行越远……
“离开这里,那些想害你的坏人,会不会再度出现?”假设出去是必须,那么她唯一关心的,是他的安全。
“你知道他们是谁?”他不答反问。
“不知道,个过他们的皮肤很黑,不像中土人士。”
“没错,他们是瓦敕族人,我不明白为什么签了条约,他们还要到中上刺杀我,他们的族长拉拉卡还留在京城当人质,这种行动对族长百害而无一利。除非……糟了,他们派出那么多勇士来到金国,目的是解救拉拉卡,他们想出尔反尔,趁我班师回京,军队最松懈的时候,出兵攻打金国!”
“那怎么办?”想起征伐,想起战火燎原,采青心生恐慌。
“我们必须尽速回去,向皇上禀报这件事,只要拉拉卡没被救出,他们就不敢贸然行动。”
“万一,他们已经救出拉拉卡呢?”
“我想不至于,记不记得动手那天,他们不敢开口说话,是因为他们根本不会说金国语言,害怕身分被识破,除非有内应,否则我不认为,他们能顺利从宫禁森严的皇宫里救人。”
“那就好。”辨青松口气,却又立即沮丧起来,所以说,这里他们是真的不能多待了?
“别担心,就算他们救出拉拉卡,只要我尽速回到边塞,谅他们不敢越雷池一步。”他对自己有十足的自信心。
“假使找不到出路呢?”
“你有没有发觉,瀑布直冲而下,潭中水位却一直维持在同样的地方,并没有淹没整个谷底?我认为一定有出口宣泄多余的水量,只要能找到这个出口,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真聪明的想法,要是他别那么厉害,要是她多自私一点,或者就能成就他们的爱情,但他们都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此生,他们注定有缘无分。
“离开这里,我会不舍,这辈子里,这些日子将是最值得怀念的一段。”
“你的一生还有很长,别急着下结论。”
“这番际遇不是人人都能碰到。”
“这句话我赞成。”
“冲着这个赞成,可不可以今天不回洞穴,我们在这里过夜?”
“夜深露重,你会着凉。”
“我想看晨曦,偎着你,就不怕着凉了,是不?”
他没回话,她当他默许,轻轻靠近他,脸颊贴着他的手臂,安全感,一点点涌上。
不说话了,寂静的夜里只有虫声哪唧,亮人眼的萤虫仍然为求伴侣翩翩起舞。
采青叹气,轻轻喃语:“莫把么弦拨,极怨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裔未白孤灯灭。”
他噗哧笑开,伸手将她的小脑袋揽进怀里。“又为赋新词强说愁。”
他不知道,她的愁货真价实,她心中的双丝网岂止结下千千结,那些结东一个、西一个,缠得她的心情挨不过天明。
沉默,采青遥看天空繁星,明天……他与她会走入什么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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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宸说对了,潭水不满溢,谷中必有出路。
他负起采青,在水潭边左右各绕两圈,怎么都找不到出口时,他曾想过,也许出入口在水底,于是他想放下采青,游至水潭里先行探路。
“等等,你看,是彩虹。”采青惊呼。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彩虹,因水花飞溅,每每阳光角度对上,便会在山壁间形成彩虹,运气好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见到两道,三道彩虹。
“如果我们出得去,我保证,只要有机会,就带你回这里看彩虹。”他明白,对于此处,采青离情依依。
“如果我们出不去,我们天天都可以看到彩虹。”她回话。
“采青……”
“我懂,我不能一直当自由自在的小鱼儿,偶尔,我必须记得自己是杨采青,是一个受礼教熏陶长大的女子。我不过是抱怨欢乐时光不长久罢了。”
他不语,给她一个鼓励笑容,欲纵身下跃。
“试试水帘后面吧!”采青说。
“你说什么?”他反口问。
“我并不确定……的几天瀑布水量较少,你在钓鱼时,我发现瀑布后面似乎有个黑洞,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出口……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采青承认自己私心重,她私心盼望洞口别被发现,更希望它根本不是出入口。
“没关系。”
他懂她的心思,若非他有过人理智,说不定他也会安于此处一辈子。
他怎能轻松原谅她?他应该生气、应该用大号音量吼叫她,让她清清楚楚,自己的自私自利有多么令人憎恶。
“我希望它不是出口。”她赌气说,企图惹起他的不原谅。
“没关系。”他走近她,弯腰,想重新抱起她。
“我故意不告诉你那里可能是出口,我怕一走出去,我们就是天人永别。”她故意让自己说出更惹人厌的话。
“你说什么?我们怎会天人永别?”这回他皱了眉,不快表情彰显。
终于,她成功惹他讨厌。死咬下唇,采青一句话都不说。
他们当然会天人永别,等在他眼前的责任是保家卫国,战场上没有永远的赢家,好运不会一直降临同一个人;而她,她答应过姊姊不再同他见面,人人都说思念啃蚀人心,要不了多久,她的生命将被思念啃蚀殆尽!
“说话,谁告诉你,我们会天人永别?”他拉抬音量。
“没有。”低眉,她怎能愤恨涴茹姊姊的态度?!就是她,不也在无人时,悄悄嫉妒起姊姊的幸运?
“采青,听清楚我的话,如果真能回去,至少有一整年时间,我会忙于战事,若情势已迫在眉睫,恐怕连皇上钦赐的婚礼都要暂停,所以,请你等我。”他郑重说。
等我?这是承诺吗?她吓到了,心脏猛烈狂跳!半张嘴,水灵灵的眼底有重大怀疑,
“等你?为什么?”
“我知道不公平,但这个时代对男人的确优渥,只要我愿意,可以娶一个、两个、十个妻子,但是,对于女色,我没有那么大的渴求,有你、有你的涴茹姊姊,对我而言已经太多。”他还是说了心意,为她眉头问的纠结。
“你是说……”
“没错,对涴茹我有义务,撇开皇命不说,消息已经发布下去,临时毁婚等同于毁了她的一辈子,这种事情我不做,至于你,你该明白经过这次,再怎样,你都是我不能推卸的责任。”
应该自怜的,自怜她不是他的最爱,她只是“不能推卸的责任”,然她的野心不大,能同他共生死,不管有没有喜欢或爱情,不管她是否单单属于责任义务,她欣然接受。
小小的脸庞焕发光彩,她的心被突如其来的喜悦涨满,暂且忘却姊姊的痛苦,她一心一意记取他的承诺。
“我等你,不管几年,我都等你!”她直觉反应。
“很好,别再说什么天人永别,不要胡思乱想,更别替自己弄出一大堆‘千千结’、‘魂已断’、‘梦相随’,我要你维持之前的无忧快乐,我要你耐心守候,懂不?”
“懂。”她点头又点头,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愿意全力配合。
“很好,我们出去吧!”
他半蹲身,她爬上他的背、环起他的肩,快乐的笑颜贴在他背脊上面,梦相随呵……她的梦终是与他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