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葛庭安总算明白了个大概。
“好啊,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敢用这种下流手段对付小葶?有本事就别让我逮到!”他忍不住低声咒骂。
“会蛊术又怨恨卓姑娘的人应该不多,我们马上逐个去查,我就不信,会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蒲从云双手握挚,神情也在瞬间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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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间--
一道灰色身影匆匆赶往特使小楼。
“公子查到了,是黎媚儿,十有八九是黎媚儿使的术!”忙了一整天的曲羡林边跑边叫。
“黎媚儿?”坐在卓葶床头的蒲从云霍地站起,嗓音微讶道:“你确定?她人呢?怎么没带来?”
曲羡林脸色一窒。“小人也是遍查寨子后,发现会使蛊的人只有她不见了,再加上大公子府里出事,才断定是她。”
“你是说……黎媚儿不见了?”
“是。”曲羡林不敢隐瞒,照实说道:“据知情的人讲,大公子死后,她悲痛欲绝,当晚就不知去向,甚至有人以为她殉情了,但小人判断,她因此迁怒卓姑娘使用血蛊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就没人知道她在哪里?”蒲从云眸光一黯,心也跟着江一沉。
“黎媚儿是墨冲人,也许她回老家了……”曲羡林猜测着说。会对黎媚儿特别注意,是因为她的美丽,没想到今天却派上用处……只要能救卓姑娘,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好,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
不等蒲从云动身,葛庭安也闻讯赶来,他是担心那个凶手会逍遥法外,没有得到应有的惩处。
黎媚儿这个女人他知道,也晓得她和死去的蒲大公子关系非同一般……他生怕蒲从云会看在死去兄长的份上,对她手下留情。
“葛大人,盘龙寨需要您坐镇,卓姑娘也离不开您的保护。”怕葛庭安行为冲动,蒲从云淡淡拒绝。
“可是……”
葛庭安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跟着蒲从云一起去,他虽为特使,毕竟不是太上皇,不好强行插手苗人的内务。
屋外漆黑一片,蒲从云快步赶回府邸,稍稍准备了一下,就带着几名侍卫,连同曲羡林一起赶往墨冲。
通往墨冲的山路崎岖不平,所经之处人烟稀少,但蒲从云求快心切,硬是在第三日午后到达目的地。
“请问黎媚儿姑娘的家在哪?”
好不容易在个破败的村落里见到一名坐在门口纺纱的老妈妈,随从赶紧翻身下马,走过去问话。
老妈妈抬头,见到一队衣着光鲜的外乡人,微愣,随后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株槐树。“黎媚儿?树下右转第三家就是。”
蒲从云闻言,按捺不住心底的焦急,抖动马缰,踏过一片空寂的村落,率先走了过去,只见一名女子平静地坐在自家的院子里仰头望天,身上披麻带孝。
蒲从云推开篱笆围成的院门,缓步走到那女子前。
听见动静,女子扭过头,将视线移向蒲从云,没有惊讶,没有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
“我为卓姑娘的血蛊而来。”蒲从云看了她片刻,说道。
黎媚儿笑哼一声,并不作答。
“黎姑娘,我知道你心中悲苦,但卓姑娘是无辜的……”曲羡林这时也跟了过来,向黎媚儿深施一礼。“请你高抬贵手,放卓姑娘一条生路,羡林在此代表全族老少向你道谢……”
“是了,上司夫人万一出事,惹得朝廷震怒,你们谁也捞不到好处,哈哈!”黎媚儿仰高视线看天,却放纵地大笑。
“黎媚儿!”
蒲从云忍不住怒喝一声,额上青筋可见。“你不是蠢人,却做出这种蠢事,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他黑眸一眯,沉声道:“把母蛊交出来!”
黎媚儿听了非但不理,反而笑声更大。“你想要就要,当我黎媚儿是什么?”
“我不管你是什么,但我要告诉你,”蒲从云以冷厉的视线瞪着她。“我虽非小人,但也不是君子,你若不交出母蛊,即便拆了这里、掘地三尺,我也要把母蛊弄到手!”
“你威胁我?”黎媚儿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你堂堂土司公子,竟威胁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但你却有害人的毒蛊!”
蒲从云一声令下,随从应声进了院子,抽出身上带的家伙,随即就要抄黎媚儿的家,黎媚儿立即受不了了,神情激动地大叫:“你们这些臭男人不许碰我的东西,要什么破蛊,我给你就是!”
蒲从云面无表情地看着黎媚儿进屋,再出来时,手上抱着个小小的坛子。
“给你,这就是!”她咬牙切齿说。
曲羡林接过坛子打开,里面果真有一条通体血红的母蛊,高兴之余正要合上盖子带走,黎媚儿愈想愈觉悲伤,突然冲过去抓住那条母蛊,将它整个吞进嘴里。
这下变故来得太快,纵使蒲从云反应极快地一把掐住黎媚儿的下颚,终究没能避免母蛊被吞食的命运。
“吐!你吐出来!”他发疯似的掐着黎媚儿的脖子大叫。
周围的人全都傻了眼。
“三公子!”曲羡林赶紧跑过去拉蒲从云的手。“您就是掐死她,吐出来的母蛊也不能用了!”
蒲从云闻言,懊恼地狂吼一声,猛地放手,任凭脸色铁青的黎媚儿软绵绵滑倒在地。看在大哥的份上,他终究不能对她下手。
“三公子……”怕他有什么意外之举,曲羡林一边暗示手下将黎媚儿移开,一边想好言劝慰蒲从云几句,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没了母蛊……卓姑娘会怎样?”隔了许久,蒲从云深吸一口气,神情颓然地问。
“昏迷不醒,直至被血蛊吸尽鲜血而亡……”曲羡林答得胆战心惊,忽然又眉眼大亮地叫起来。“啊!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只是……”
原本沮丧的面容重新燃起希望,蒲从云急声催问:“只是什么?快说,别吞吞吐吐!”
“我师父虽能根据中蛊者的症状培育母蛊,但培育母蛊耗时极长,而且……他脾气怪异,不愿被人打扰。”
“不管了,只要能救人就行!我这就带卓姑娘去求医!”蒲从云心中惊喜,带着人马急速返回盘龙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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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过后,新年将至。
雪下得很大,却掩不住盘龙寨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气氛,新任土司蒲从云的家门口却是例外,几乎感受不到一丝过年的喜悦。
身披狐皮斗篷的年轻女子从街道尽头走来,问身边的高个男子。
“大表哥,你说我去医病没多久,蒲三公子就接任土司之位了?你呢,也恶有恶报,京官当不成,被罚到苗寨做观察使了?”
“不错,所谓世事难料,我信心满满而来,原以为回去后能飞黄腾达,没想到却得到这么个结果,不过……看蒲从云对你一片真心,我这让步也算值得。”高个男子感叹地说。
“没这么惨吧?”年轻女子不禁笑起来。“你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对我说,蒲从云把新发现的几处矿产开掘权全交给你了,发了一笔小财呢?”
“说的也是。”高个男子闻言,顿时又高兴起来,瞟了眼年轻女子问道:“送去伺候你的那几个丫鬟全被赶了回来,这半年,你在那个怪老头那里没受什么委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