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我叫季大娘到药房帮你抓些安神安眠的药。”再这样下去,她的身子会出问题的。
她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不用计较这些小事--”
“这不是小事。”她望着路的尽头和远山,感觉微风拂过脸颊。“昨晚我们在外头住了一宿已经失礼,大人若再特别关照,怕会有人说话。”
“不需要操心这些。”他仰望阴沉的天空,瞧着一群飞鸟远去。
她瞟他一眼。“大人,女孩儿家的心思您留意过吗?”
他不解地挑眉。
“有个人一直在等您有所表示。”她含蓄地说道。
她意有所指的话语让他恍然大悟,却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感情之事无法勉强。”
“不是大人眼界太高?”她反射地回了句。
他的目光与她交会,一抹笑意浮现在他眼角。“倒不知你还关心我的婚姻大事。”
他促狭的眼神与笑容让她脸颊燥红的转开头。“我不关心,只是随口问问。”
她的困窘让他笑意加深。“这阵子我也在烦恼这事,乐乐也快四岁了,是该给她找个爹,你有什么建议吗?”
她惊讶地看他一眼。“这事我不能插手。”
“我没要你插手。”他抚了下马鬃。“我只是希望能把伤害减到最低,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不知道。”她绕过一摊泥水。“若她不愿意,大人会强迫她嫁人吗?”
“不会。”他摇首,这件事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那就反过来想。”她瞧他一眼。“大人该为自己找个妻子,如此一来对方只能死心。”
“这可麻烦了。”他呢喃一声。
她低头浅笑。“依大人的相貌才情,这事一点儿都不麻烦,容易得很。”
他瞄她一眼。“你在幸灾乐祸吗?”
“小的不敢。”她一脸正经地回答。
他莞尔一笑。“本官倒想知道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她露出笑意,扬起眼来,可一遇上他的眼眸,下意识地便低下头,笑容自她唇畔隐去,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她必须当着他的面将话说清楚。
“大人你……你……”
见她欲言又止,他立刻道:“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她整理了下思绪后才又道:“有件事我一直想与大人说,可实在不知怎么开口,所以……”她顿了下,冷静自己的思绪。“我很感谢大人的关心与照顾,但我毕竟是有夫之妇,大人……大人明白我的意思吗?”她让他搅得心烦意乱,无所适从,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明白也不明白。”他含糊地说道。
她望向他。“大人此话何意?”
“雀儿……”他的视线一触及她的双眸,她立刻低下头。“我不给你压力,也不会强迫你,有些事我知道你也知道,可现在说出来对谁都不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借用他的话。“明白也不明白。”
他勾起笑。
“大人……”她顿了下,前两句是在告诉她,他现在不会给她情感上的压力吗?至于后半句……她听得一知半解,似懂非懂。“您让我无所适从,也让我烦心。”她低头瞧着地上的泥泞,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说话,听她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明白了。”他简单说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希望他怎么做,这问题让她拧下眉心。“大人……把我当妹子吧!”话毕,她不由地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回答。
他低头瞧着她紧绷的侧脸,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如果这是你要的,我答应。”
她眨了下眼,有些讶异于自己听到他的话语,她还以为他不会答应。她惊讶得正欲开口时,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后而来。
“快让开--”
翟炯仪转头见一辆马车急驶而来,他立即拉着缰绳,将马带到雀儿前头,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在路旁,刹那间马车已奔到眼前急驰而过,溅起地上的泥水,雀儿惊呼一声,急忙抬手挡住脸,可还是迟了一步,泥污已泼溅到身上,从马车上还传来快意的大笑声。
雀儿不由恼了起来,正想骂人,就听见后头又传来一辆奔驰的马蹄声与男子的讪笑声。她正打算背过身避开第二趟泥污水时,一抹身影护在她身前,她的眼睛对上一片衣衫,近得她看不清衣上的纹路。
“没事吧?”
这声音近得像在她耳边,雀儿缓缓抬起头,一双深邃的黑眸正与自己对视,她甚至能瞧见映在他眼中的自己,她惊得后退一步,却撞上马肚。
她的惊慌落在他眼底,使他勾起一抹笑。“我怕你让泥水给淹过。”
她命自己冷静下来,双颊却飘上两朵红云。“谢大人,马车已过了。”她暗示他可以后退了,杵在他与马匹之间所剩无几的空间中,让她倍感压迫。
他嘴角笑容依旧。“没吓着吧?”
他的靠近让她极不自在,她垂下眼,力持镇定地说:“马车没有,大人这样才吓着我。”他真的能将她当成妹子般对待吗?
“我懂了。”他后退一步,脸上笑意更深。
她立刻道:“我的瞌睡虫都让马车驱走了,可以赶路了。”
“那就上路吧!”他往前走到自己的马匹身旁,却听见雀儿惊呼一声。
“大人,您的衣裳都脏了。”他一往前走,她才发现他背后都是污水与泥巴。
“不碍事,回去换过就成了。”他俐落地上马。
“真不知那两辆马车赶这么急做什么!”她踏着马蹬、坐上马鞍。“大人可有听见他们猖狂的笑声?”
“有。”他驱马往前。“大概是在比赛谁的速度快。”
雀儿摇了摇头。“真不知他们在想什么,万一翻了车,可会扭断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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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府,门房便通报有客来访,是井阳县新上任的县令骆通之子跟义子。雀儿先回内宅,翟炯仪则到偏厅见客,一进偏厅,原本坐着的两人立刻起身,其中一人面容圆润,身形福态,另一人则较瘦高。
翟炯仪挑了下眉。“原来是你们两个。”
圆润的骆源疑惑道:“大人是什么意思?”
翟炯仪指了下身上的泥泞。“有印象吗?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
“莫非……”胡若谆尴尬地立刻赔罪。“失礼了。”
“原来刚刚……”骆源这会儿也一脸尴尬。“希望大人不要见怪,我跟若谆因为无聊,所以才提议赶车,看谁驾车技术最好。”
胡若谆摊开掌心说道:“我们害大人溅了一身泥,我们俩则是差一点翻车,手心都磨破了。”
“是啊!”骆源立刻道:“若谆还摔下马车,扭了腰,那两头畜牲野得很,不好控制。”
翟炯仪瞄了两人一眼。“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骆源堆起笑脸。“我爹过几日想来拜见大人。”他自桌上拿起包着红巾的方盒与一张名帖。“这是一点儿小心意。”
“帖子我收下了。”翟炯仪说道。“这礼就不用了。”他听说骆通这官是买来的,以前是个商人,多得是银子,这盒里的礼物自然不难猜。
“大人千万不要误会。”一旁的胡若谆立刻道:“这盒里的东西您一看就明白了。”
胡若谆的话让翟炯仪挑眉,示意胡若谆将盒子打开,他诧异地发现里头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一本册子。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