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在转身前将迷药放入糖水内。“明基,来,喝点糖水,心情会高兴。”
明基好不容易露出笑。“好。”
“等一下我去买糖葫芦给你吃。”她蹲下身,将碗端给他。
“我想要出去--”
“好,不过要晚一点。”她看着他将糖水喝下。
“为什么?”
“我刚刚说了,这是游戏。”
“我不喜欢。”他嘟着嘴,皱下眉头。“我要出去。”
“你听我说,你记不记得翠莲姊?”
他点点头。“翠莲姊被坏人带走了。”
“对。”她吸吸鼻子。“现在那个坏人又回来了。”
明基立刻吓得缩住身子。
“你别怕。”她摸摸他的手。“所以我们要跟他玩一个游戏。”她顿了下继续道:“你躲在这里,他就找不到你了。”
“他为什么要找我?”他不解地问。
“他喜欢伤害人。”她握紧他的手说道:“明基,你要听话,你在这里很安全,我等一下帮你点好多蜡烛,你就不怕黑了。”
“可是我想出去,我不喜欢在这里。”他焦躁地重复。“这里脏脏黑黑的。”
“我知道。”她安抚地拍着他的手。“一会儿就出去,来,你先把衣服脱下来,等一下我拿干净的给你换上。”
“好。”他立刻点头。“这个有血,好可怕。”
“我在外头捡到鞠球,你是不是出去捡球?”她一边帮他脱衣,一边问道。
“对。”他点头。
“然后呢?你怎么会到‘暗香阁’?”
“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在那里了,有一个人身上好多血,好多血--”
“好,没关系,不要想。”见他激动起来,她立刻安抚地说着。
又说了几句后,明基渐渐困了起来,忍不住打了几个呵欠,雀儿让他枕在自己腿上直到入睡。
她将他落在额前的发拨到后头,忍不住又鼻酸了起来。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她的眼泪不听话地滑落。“真的对不起……”
等到情绪控制住后,她才走出牢房,一到外头,就见大人在等她,她走到他面前,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抽噎着,眼泪直掉,她抹去泪水,试图打起精神。
“我想你可能会想要到‘暗香阁’勘验尸体。”他轻柔地说着。
“我要去……”她颔首,抬起脸。“我们走吧!”
见她强打起精神,故作坚强,让他轻叹一声。
“有我在这儿,你不用孤军奋战。”他轻轻拭去她残留的泪痕。
他的话让她哽咽一声,泪水决堤而出,她一面哭泣、一面又想控制自己,整个人不停颤抖。
“是我害了他……”
“别胡说。”他轻抚她的发,将她揽入怀中。“不要想这些无益的事,把精神放在案子上,自责对现在的情况一点帮助也没有。”
她在他怀中点头,泪水浸湿他的衣衫。“大人说得对。”她吸吸鼻子,让自己慢慢恢复平静。
偎在他怀中,让她虚软的身子有了依靠,心里虽清楚这样不合礼节,可她真的快撑不下去了,如果明基有个三长两短……不,她不能这样想,大人说的对,她不可以胡思乱想,想这些对事情没有帮助,她要将精力放在案子上才行。
“他会没事的。”他抚慰地说了句。
她深吸几口气后,强迫自己离开他温暖的怀抱。
“好些了吗?”他温柔地询问。
“嗯。”她点点头,让冷静重回心中。“我失态了。”
他微微一笑,抬手轻触她的脸颊,为她拭去残存的泪痕。“没关系。”
他温柔的话语让她心中一动,她急忙收敛心神。“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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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非常棘手。
没想到死者竟是井阳县令的儿子骆源。翟炯仪站在尸体旁,实在很难相信这个事实,早上他还生龙活虎地站在他面前,如今却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到底是谁做的,到底是谁!”胡若谆激动地在一旁大喊。
“已经抓到人了,胡公子,你别激动。”一旁的人出声说道。
“闲杂人等不要进来。”捕快喝令他们后退,不许挤进屋内。
“我不是闲杂人等!”胡若谆大叫。
翟炯仪走向他。“我有些话要问你。”他示意他到另一间房,他在这儿大吵大闹对事情没有帮助。
周遭的骚动雀儿听若未闻,她只是蹲在尸体旁,专心地观看着。尸体上有两个伤口,一处在腹部,一处在胸口。
仵作一边检查、一边念着,由胥吏快速记下,雀儿站起身,环顾室内,发现屋内有许多血脚印,想必是让“暗香阁”的人进进出出给弄出来的。
他们先是听到屋内传来大叫声,而后便冲进来,就瞧见明基在尸体旁大声哭叫,身上沾着血,地上还躺着凶刀。他们当下就把明基制伏住,要人去请捕快过来。
想到明基一个人在尸体旁醒来,她就热泪盈眶,这次她绝不会原谅他,一定要他付出应得的代价,她不能再让他危害身边的人。
“你没事吧?”梅岸临瞧她一眼。
“没事。”她摇头。
“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你的脸色不太好。”梅岸临又道,想来她还真是个可怜的女人,竟会遇上这样的事。
“我没事……”
“明基还在牢里,你还是去看看他。”说真的,他不相信明基会跑来这儿杀人,可因为他是当场被抓到,一定得收押,这是程序,没有办法。
一想到明基,雀儿点了点头,她不能失去冷静,要冷静她才能抓到他。
回到县衙后,雀儿先到牢房探望熟睡的明基,而后为他拿了被子与他平时喜欢玩的东西,再为他点了几盏蜡烛,她坐在他身边,轻轻抚过他的后脑勺,发现一个肿包。
他果然是让人打昏的,雀儿紧闭双眼,在心中感谢老天爷让他平安归来。她安静地陪他片刻,之后才振作精神离开牢房。
笛声在黑夜中悠远传来,雀儿不自觉地顺着笛声前进,当她瞧见大人站在树下的阴影中时,体内紧绷的情绪缓缓纡解。
她放松地走向他,当他放下竹笛时,两人对望着,没有人先开口,他站在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很清楚自己在他眼中是什么样子,头发凌乱,双眼肿胀,神情疲惫,像个疯婆子一般。
他走向她,在距她一步之遥停下。“还好吗?”
她轻轻点个头,喃喃的说了一句。
“什么?”他没听清她的话。
她抬起头,与他目光交会。“我……我给大人添麻烦了。”
“你忧心太多事了。”他的拇指轻轻画过她肿胀的上眼皮。“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他的触摸让她垂下脸,且悄悄的后退一步,他明白那个有礼而又冷静的桑雀儿回来了,他轻蹙眉宇,在心里叹口气,却也没有逼她。
“回去吧--”
“大人,”她唤了声。“请您小心。”
他微扬嘴角。“你担心我也会遭受不测?”
“是。”她垂下眼睑。
“我倒希望他找上我。”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大人不明白他的狡猾……”她靠近他。
正当他疑惑于她为什么突然接近他时,她忽然伸出手掌贴上他的胸口。“如果他乔装成我,您已经死了,大人,他精通易容术。”
他低头看着她白嫩的手指,再移向她严肃而忧心的脸蛋,忽然笑了出声。
她疑惑地望着他。“大人?”
他止住笑,忍不住促狭道:“如果一个男的扮成你,而我还认不出来,那我不如回乡当运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