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好,既然王爷已知三小姐的身分,应该相信我们绝不可能伤害她,王爷尽管放心‘上路’吧!”
允禄依然面无表情。“上路?”
王文怀还来不及再开口,原来一直保持沉默,只盯着允禄看的玉含烟突然从旁替王文怀作回答。
“聪明如你,王爷,此时此刻想必早已明白这是个陷阱,又何必再问?”
冷然的眸子徐徐移向玉含烟。“是么?”
“当然是。但就算王爷早知这是个陷阱,王爷还是会来,不是吗?”
不知为何,玉含烟盯着允禄的眼神愈来愈古怪。
“即使是现在这一刻里,我相信以王爷的功力依然有可能轻易摆脱我们,及时避开这个陷阱脱身,但王爷绝不会这么做;尽管王爷明知失去宝剑之后,单凭一己之力绝对无法应付我们全体的围杀,王爷也不会离开,只因为……”
允禄双眸半阖,默然无语。
“……王爷的妻子在我们手里,王爷一心只想在她改嫁之前找回她,”不知道为什么,玉含烟的语气说到最后已经显得有些难以自制的激动了。“为此,王爷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对不?”
眸中倏地闪过一丝阴鸷,始终漠然没有一丝表情的允禄,脸上终于浮现出冷酷的神色。
“她真被迫改嫁?”
玉含烟迟疑一下,点头。“是。”
允禄徐缓地转向王文怀,神情更凌厉。“改嫁予你?”
王文怀犹豫着,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柳兆云突然插进嘴来。
“没错,而且满儿也很乐意改嫁。”
允禄眼下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
“信不信随你,不过……”柳兆云两眼闪着恶意的光芒。“老实告诉你吧,她父亲原是要她改嫁给王公子,可是满儿说她跟王公子又不熟,不肯点头,但若是白公子的话,她就很乐意了,因为……”
话未说完,狂风骤闪,一眨眼允禄已扑到了白慕天跟前,漫天如刀般的掌影亦呼啸着尖锐的掌风疾掠而至,宛似一溜溜闪泻的流星,绵延、广阔,又似千万把带血的利刃,辛辣、狠毒,其快无比地笼罩住白慕天全身。
无论如何想不到在十数高手环伺之下,允禄竟敢主动攻击,白慕天不由骇然惊叫一声,双掌急扬猛挥抖出七七四十九掌,身躯暴旋猛退。
但允禄如影随形般的跟进,无论白慕天如何闪避,那一片强猛如惊涛骇浪的掌刀始终锁定他不放,致使他退得愈来愈狼狈,愈来愈勉强,眼看他即将伤于那片掌影之下,两旁及时轰来两道汹涌的气流,迫使允禄不得不回掌自保,白慕天方始堪堪逃过一劫。
就在允禄回掌的同时,所有人都抡拳挥掌加入了战圈。
没有了长剑在手的允禄依然如此凶悍狠厉,确是大出王文怀等人意料之外,不过只要无法施展毁天灭地剑法,允禄便不再是天下无敌,既然不是天下无敌,迟早定能将他毙于掌下。
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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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满儿三人赶到时,现场已是一片惨烈。
柳兆云、柳兆天、鱼娘、王均、萧少山、陆文杰与陆武杰已经坐在地上起不来,每个人都满嘴的血;而王文怀、玉含烟、白慕天、段复保、吕四娘与虬髯公也都受了伤,但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
最狼狈的是允禄,他的身形摇晃不定,面色灰中泛青,双目黯淡晦涩,胸前满是腥赤的血渍,溢出唇角的鲜血仍在一丝丝往外流着,早先穿在身上的马褂早已不翼而飞,长袍也破破烂烂的凌乱不堪。
看他那样凄惨,满儿心痛如绞,脱口便要叫,却被竹月莲一把捂住嘴。
“小心,别让爹发现了!”
白岩山前,竹承明、竹月仙与王瑞雪三人正神情凝重地专注于战圈中的状况。
就在此时,王文怀等人蓦然拔身而超,在半空中身形急旋,六人分六个方位猛然扑向正在挥汗力拚的允禄,劲风似刀,力道如山,轰然急罩而下。
允禄下颚猝然紧绷,牙齿深深陷入下唇之内,身形持立如桩,半步不让,双掌带起雄浑的万钧威力,翻闪如电掠雷轰,悍不畏死的同时迎击六人的攻势,仿佛横了心要与敌同归于尽似的硬生生对上那六人的合击。
于是,一声震撼得入耳膜刺痛的暴响轰然扬起,宛若惊涛骇浪般的澎湃劲气随之霍然暴开来,而王文怀六人便有如喝醉酒般,在这狂乱的无形暗流中摇摇晃晃的退出好几步,允禄更是血喷如箭,脚步连连倒退不止,每退一步,他口中的鲜血便点点洒落一步。
然而,当他的身子仍不住后退时,王文怀、白慕天、段复保与纠髯公四人已然喘过一口气来,立刻又挥舞着一波波的掌刀猛攻上来。
允禄脸孔铁青,五官狰狞又凌厉的扭曲着,依然毫不避让地硬拉住脚步,双掌翻掠飞舞,吃力却又惊人的力搏眼前的强敌,出手攻拒之间,仍是那种两败俱伤的打法,令人不禁颤栗地暗付:他真的不怕死吗?
“我们要阻止他们,立刻!”满儿当机立断地说,努力按捺住惶急的心。
竹月莲与竹月娇相对一眼。
“如何阻止?”
“把我扔进去!”满儿毅然道,反正又不是头一回经验这种事,不过这回她不会尖叫了。
“耶?”竹月莲惊呼。
竹月娇却在一愣之后,马上点头赞同。“没错,这是最快的方法,不过,在我把三姊扔进去之前,大姊你必须先……”
片刻后,竹月莲悄悄摸到竹承明身后,拍拍他的肩。
“爹,满儿也来了,而且她要阻止他们!”
竹承明听得方始一惊,两眼便瞥见满儿像颗炮弹一样飞向战圈而去,骇得他不顾一切扑出去,并大吼着,“住手!住手!不准伤到满儿!不准伤到满儿啊!”
满儿与竹承明几乎在同一时刻到达战圈中,一时之间只听得一片混乱的惊呼、暴叱、怒喝,然后,一切都停止了,幸好,谁也没有伤到谁,只是大家收手收得极为狼狈而已。
满儿急忙扶住脚步踉跄几乎站不住的允禄,双臂环住他的腰际以便给予最大的支撑。
“你怎样了,允禄?”她焦急地问。
刚稳住两脚,允禄便俯下大眼睛,阴鸷地盯住她。“你改嫁了么?”
“你才改嫁了!”满儿哭笑不得地替他拭去嘴傍的血。“我是问你怎样了,还撑得住吗?”
允禄闭了闭眼。“没问题。”
才怪,看他面色惨白如蜡,神情萎顿语声闾哑,嘴里的血还流个不停,而且几乎把所有重量都放到她身上来了,还说什么没问题,装英雄也不是这种装法吧?
满儿更使劲儿地抱稳他的腰,再将目光投向竹承明,深刻地,沉郁地看着他。
那样失望而悲伤的眼神,看得竹承明苦涩又愧然地别开眼,不敢再面对那双与他最深爱的女人那样酷似的眼。
当年他离开她时,她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离去的。
“为什么,爹,为什么?”满儿哀伤地问。“如果不是允禄为了我而放过你,你还能站在这里吗?为什么你就不能为我而放过他?”
“我……我……满儿,你知道我的身分不是吗?”竹承明挣扎着为自己的卑劣行为作辩解。“谁都能不顾,唯有我不能不顾大局,为了我们汉族遗胄,我必须牺牲个人私爱来成全民族大爱,而你,你是我的女儿,你也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