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真正的男人才做得到!”他的嘴唇轻轻地碰了她的脸一下。
她浑身一震,惊醒了。
“你莫名其妙!”她大叫一声,一脚踩着桌缘,借力往后一撞,企图将他整个人撞倒在地。
桌子被踢开一边,桌上的杯子及碟子落到地上变成碎片,茶渍溅得满地都是。
狄米特里抱着她,斜斜地跌入身后的单人沙发里,背部撞上沙发扶手,双手被迫放开。
“唔……”他闷哼一声,没想到她性格如此激烈。
她飞快的倒退一步,予人冷淡印象的脸因发热而泛起红潮,她忿忿地喘气,眼中迸射着可怕的光芒。
她要杀了他!
想也没想,她的身影快速移动,方向是与客厅一墙之隔的厨房。
就在此时,传来电流不稳的声响,吱吱两声之后是咻的一声,整栋公寓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风声如鬼哭神号般,加上骤雨的肆虐,使得时间虽然接近中午,但外面却跟太阳下山后的昏暗没什么两样。
外头微弱的光根本无法照亮室内。
“哎哟!”呼痛的声音传来,因为眼睛来不及适应黑暗,身体又在移动中,公孙聿的脚硬生生撞上桌缘,痛得她缩起脚泪水直冒,杀人的举动也不得不暂时中止。
“别动!”
紧张的声音从她身后飘来的同时,高大的身影也越过声音来到她身边,狄米特里一把将她抱起,稳稳地搂在怀中,像捧着心肝宝贝一样地慎重。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哪里痛?”
黑眸在昏暗中拼命梭巡,恨不能多出一双手来检视她的伤口。
“放我下来。”超越冷漠的声音淡淡地命令,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心脏的鼓动有多么大。
被他紧紧抱住的瞬间,微寒的感觉消失,他的体温带来不可思议的温暖,一点一滴地渗透进她的身体,她惊愕的整个僵住。
这就是男人的温度吗?源源不绝的温暖,有着旺盛与强大的生命力,这种先天上的体质优势,是她无论如何努力也达不到的。
他的拥抱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仿佛能在瞬间将所有的空虚填满,具有诱发人脆弱的那一面的引力。
“你确定你能走吗?”
“放我下来。”她重申。这次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安,她身体轻微地动作着,急着离开那种教人脆弱的温暖。
“这里太危险了,满地的玻璃碎片……”他思索着,没有注意到她的扭捏和不安,迳自用已经习惯黑暗的眼梭巡四周。
他首先想到的是把她抱进房间,不过这样一来她肯定以为自己又有什么企图而暴怒不已,考虑到狂怒的她可能会伤到自己,他决定就近把她放在他刚刚跌坐的单人沙发里。
“在这边别动,我先去找蜡烛,然后再来帮你擦药。”
狄米特里的声音意外地充满果决力,她还来不及反驳,她的身体便接触到柔软的沙发,感觉他的手臂很快离开自己的身体,高大的身影在视线不清的客厅中来回走动,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对着几个柜子翻找起来。
一阵碰撞的声音传来,藉着微弱的光线,她可以看见他的膝盖因为闪避不及而撞上摆放电视机的矮柜圆角,那一下撞击不轻,他却连哼也没有哼一声,甚至也没有因此停下动作。
只有解释的声音从黑暗中飘来,带点歉意的微笑。
“没事,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吓到你了吧?”
她大受震动,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目光盯着黑暗中的身影,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复杂感觉涌上心头。
第一次,她领悟到身为女人的脆弱。
面对同样的碰撞,身为男人的他若无其事,但是她却弯下腰去不由自主地抚着痛处,那种无意间就会流露出的软弱,正是女人之所以跟男人不同的地方。
“奇怪,找不到哩!”狄米特里挺起身,疑惑地摸着下巴。
即使模糊不清,那直立的身影仍然给予人强烈的存在感,这就是男人的气势吗?
收回目光,她轻声低语:“手电筒在鞋柜,蜡烛在浴室。”上次停电时,她把仅剩的蜡烛放在浴室中,一直没拿出来。
“是吗?难怪我在这儿都找不到。”狄米特里振奋精神,往房间而去,但是下一秒钟,他却整个人扑跌在地,脑袋瓜结结实实地撞上某种东西。
公孙聿睁大眼睛,眼看着重量不轻的除湿机被他撞得滑向墙壁,又反弹回来撞上来不及起身的他。
狄米特里抚着头,眼前金星直冒,如放烟火般鲜明。
“什么东西啊?”他咕哝着坐起来,大掌把那个东西捧过来细细观看,原来是一台除湿机,刚才绊倒他的自然是电线了。
“还好不是墙壁……”他揉着前额喃喃自语,很快地站起来。
公孙聿紧抿唇,因为要努力维持冰冷的表情而不得不忍住嘴边的笑意。
第五章
客厅的一隅出现在手电筒的光圈中,那道光圈很快地移到公孙聿身上。
“照我做什么?”她微愠,不习惯被人看见而她看不见别人的情景。
“没有,只是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很好,没有一头撞上除湿机。”她难得幽默,心情放松不少。“赶快去拿蜡烛吧。”
黑暗中的狄米特里不断点头,“好,马上来。”
不一会儿,室内出现烛光的柔和光亮,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温暖。
由于这是特大号的造型蜡烛,烛身呈立体的六角形,内埋干燥花朵,烛芯的部分只凸出一点点,因此烛火极不稳定,飘飘匆匆地几乎快熄灭。
“没有别的蜡烛了吗?”狄米特里坐在先前公孙聿靠躺的沙发上,看着烛火的眼神格外认真。
“没有。”回答是冷漠的。
“那可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单独住在这里,应该多准备些蜡烛才好。”狄米特里唠唠叨叨地说,那张俊俏的脸在烛火中匆明匆灭,拨弄烛芯的神情很是专注。
“多管闲事!”她别过脸,强迫自己忽略他近在咫尺的压迫感。
“多一个人关心不好吗?”他理直气壮,火苗在他的拨弄下渐渐稳定下来。
“罗唆!”这次是带点不耐烦。
狄米特里不再针对这个问题打转,话锋一转,改问别的问题。
“你的家人呢?”
她双眉低垂,流露出沉思的表情,一会儿又抬起眼,严肃的看着他。
“你的问题也太多了吧!”
该不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吧?有可能,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孤僻冷漠,像个离群索居的人呢?这么一想,狄米特里更感到自己责任重大。
“你的药箱放在哪里?我来帮你擦药。”他站起来,烛火因为他瞬间带动的气流而不稳定地飘摇了几下。
他一站起来就给人一种很有男子气概的感觉,相形之下,自己的确显得娇弱,公孙聿目光盯着烛火,思绪随烛火飘摇。
“不需要。”她冷冷地回绝。
“这怎么行?你刚刚碰到桌缘的地方一定肿起来了,不信的话,你把裤子拉起来看看……”狄米特里牵挂她的伤,弯下身正准备帮她卷起棉裤裤管,却在她一个寒意逼人的瞪视下停止动作。“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口,没别的意思。”
他耸耸肩膀,识趣地回到沙发上坐好。
“先检查你自己的伤吧!”面无表情的脸因为想起刚才那一幕而缓和不少。
“我?我不要紧,我是男人嘛!”他开玩笑的揉揉头发,却发现她的表情不知为何变得更加难以捉摸,黑眸闪动着令人不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