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源再也忍受不住的快步上前,在一处商业大楼前拦下他们。
“之维,海芬,真巧,你们也来逛街。”林震源挑高眉眼,大大的笑容没变,变的是说话的口气。
孙海芬想起那日的惊吓,身体缩了缩,更贴近夏之维的身边。
夏之维握紧她发颤的手。
“阿源,是你啊,真的好巧!”他全身的细胞都警戒起来。
林震源像是没看见他们亲密的举止。
“海芬,听说你没在之维家做事了,那你现在在哪里高就?”
“你怎么知道?”孙海芬嫌恶的问着,不喜欢林震源打探她的事。
“我去之维家找过你。”发生那件事后,林震源去过夏家,想当面向她道歉,没想到奶奶却说她没做了。
“阿源,我和海芬还有事,我们先走了。”夏之维努力的保持君子风度。要不是海芬之前曾苦口婆心的劝过他,说万一再遇到林震源,一定要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早想出手揍扁林震源那张笑脸。
林震源双手一拦,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之维,干什么这么急,我们也好久没见了,找个地方叙叙旧吧。”
“之筠还在等我们,我们必须走了。”夏之维的口气有不容忽视的坚持。他不是怕林震源,而是不想惹是生非。
“之维,你当初要我放心去追海芬,没想到是故意让我出尽洋相。”林震源本来对那日非礼孙海芬的事心怀愧疚,可是当他看见夏之维和她亲昵的模样,他只有受骗上当的感觉。
夏之维解释着:“我跟海芬也是过年后才开始交往的。”
林震源心里根本不相信夏之维的说法。
“海芬,我真没想到,原来你喜欢的人就是之维。”林震源的话在昏暗的灯光下,竟有一股阴森的颤栗。
“我从小就认识他,从我认识他开始,我就偷偷的喜欢他了。”孙海芬抿紧唇,不畏林震源话里的狠戾。
林震源苦笑着:“现在别人都笑话我,说我连个丑小鸭都追不上手,你们知道我有多丢脸吗!”
小小的镇就这么点大,谁家的母猪生了小猪,谁家的儿子去当兵,谁家又生了女儿、娶了媳妇,这些消息不用宣传,自然有三姑六婆会传到每家每户去,当作闲聊的话题。
夏之维动怒了,他加重了口气说:“爱情得要两相情愿,你不能因为追不到海芬,就对她做人身攻击。”
“从小我就崇拜年年当模范生的你,没想到你这么阴险,本来我已经放弃要追求海芬,是你让我重燃希望,你家里的人更是狡猾,明知道你和海芬在交往,却在旁边福风点火,拼命鼓吹我去追海芬,否则怎么会弄得全镇的人都知道,笑话我连一个条件奇差的女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林震源愈想愈气,忍不住狂吼出声。
路经的人都对他们投以侧目,有几个好事者更已经停下来,想观看好戏。
“难怪海芬不喜欢你,你根本不懂得欣赏她,她的优点你全都看不到,只会用狭隘的观感来批评她。如果你是真心喜欢她,又怎么会说出那种恶劣的话!”夏之维句句铿锵有力。
这些话更刺激了林震源,他怒道:“你们都把我当猴子在耍!我不会放弃海芬的,你们等着瞧,看最后海芬是你的还是我的!”
他狂妄的笑着,笑声隐没在人群后。
主角走了,观看好戏的人也自动散场。
“什么意思?之维,林震源的话是什么意思?”孙海芬怕了,声音明显有着抖音。
“别想太多,林震源只是故意要吓唬我们。”
夏之维心头也有着不安,但他绝不能让林震源有再次侵犯她的机会。
第八章
周末下午。
夏之维的车子停在距离孙海芬家不远的地方。
他看着手表说:“我几点过来接你比较好?”
“你不用来接我了,我只在家里待一会儿就走,等会儿我自己坐客运回去。”她舍不得让他来来回回的奔波。
他牵着她的手,霸道的说:“不许去坐客运!”
“今天是好天气,而且我不会那么倒霉的。”
“一个小时后,我来接你。”他有着不容否决的坚持。
“随你。”她浅笑。
自从前几日碰到林震源后,夏之维就不让她在夜晚单独出门,就算白天,也要她小心翼翼,只能在补习班和“筠之屋”之间来回。
他倾身在她额上点了一个吻。
她才开门走下车,孙哲民就从对面的马路走了过来。
孙海芬怯生的叫着:“爸。”
孙哲民看看海芬,又看看在车内的夏之维。他长年在海上,自有一股历尽沧桑的威严。
夏之维一看是孙海芬的父亲,赶紧熄火下车。
“伯父,你好。”
“回家说话吧。”孙哲民率先朝家里的方向走。
“爸,他……”
“一起回去,我也有话跟他说。”孙哲民连头都没回的继续往前走。
孙海芬跟在孙哲民的后头。其实她不想太早让家里的人知道她和夏之维的关系,可是既然被碰见了,又有什么办法。
夏之维与她并肩走着,感觉得出来她的紧张。
回到家里,李宝贵正在做家庭手工,地面、桌上散落着塑胶花材,狭小的空间同时走进三个人,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李宝贵一看是女儿回来了,笑嘻嘻的嘴脸在碰上孙哲民的大冰脸时,立即收敛了起来。
李宝贵赶紧稍微的收拾一下,空出三张图板凳。她认得夏之维就是小时候常来找海芬的男孩。
“之维,对不对?”李宝贵亲切的招呼着:“请坐。”
“伯母,谢谢。”夏之维在孙哲民坐下后,才跟着坐下。
“你还知道要回家啊!从过年后到现在,你已经有多久没有回家了?”孙哲民没给孙海芬留下丝毫的情面,直接斥道。
孙海芬小声的说着:“我在忙。”从小她就怕爸爸,爸爸只要眉一竖,她就会吓得心惊胆跳。
孙哲民冷冷的说:“我不管你在忙什么,钱只要按时拿回家就可以了。”
“我要念书,钱都花在补习费上,我没有钱了。”她努力克制恐惧,迎视爸爸威严的眼神。
“女孩子家念什么书,早晚还不都是要嫁人,而且依你的能耐,只会白白浪费补习钱!”
“爸,念书跟嫁人是两回事。”她倔强的回答。
“长大了,翅膀变硬了,敢跟我顶嘴了,还是仗着有人可以靠了。”孙哲民斜睨着夏之维。
夏之维想要出声辩白,一旁的孙海芬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说话。
“爸,这么多年来,我也赚了不少钱给这个家……”孙海芬咬紧下唇。“但这些钱全被家龙胡乱的花掉。”
孙哲民右掌击向一旁的餐桌,发出不小的声响。
“家龙是孙家唯一的儿子,你凭什么跟他比!再说,家龙用的是我赚的钱,你的钱是用来养活你自己。”
对于爸爸的无情,虽然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当面听到他这样的刺伤,她还是忍不住有想哭的冲动。
“哲民,别这样对海芬,海芬一向很乖。”李宝贵嗫嚅的劝着。
“你少说话!”孙哲民吼住多嘴的李宝贵。
孙海芬拉着夏之维的手,站了起来。
“我早就知道你们帮家龙买了房子,也知道自己在你们心中卑微的地位,我不怪你们。我活到二十四岁,从来都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现在请你们尊重我一次,让我做我想做的事。”她的泪水始终没有掉落。
她拿出皮包里的五千元,放进李宝贵的手中,拉着夏之维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