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楼下,刚好碰到每天傍晚都来找孙海芬吃晚餐的夏之维。
夏之维顺理成章的送她们回孙家。
在路上,孙海芬简单扼要的告诉夏之维事情的经过。
他们送李宝贵回到家里,却看见孙哲民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
孙哲民几十年来的希望都放在唯一的儿子身上,连买了那栋透天的房子,他都不让李宝贵和海芬搬进去住,想等儿子娶媳妇那天,他再风风光光的和儿子一起住进去。
不到一天之间,孙哲民像苍老了十几岁,原本盛气勃勃的脸,被抑郁寡欢所取代。没想到满心的希望就这么落空,他就像由高楼坠落地面,心已摔成粉碎。
逃兵的罪可不轻,若被抓回来,不知得让军方关多久。如果能早点找回孙家龙,情况也许不会那么糟,否则他这个儿子等于跟没生一样。
“爸!”孙海芬出声喊着失魂的父亲。
孙哲民跳了起来。
“你们找到家龙了?”
李宝贵和孙海芬同时摇头。
看见爸爸这个样子,孙海芬心里的怨也一笔勾消了;再怎么不是,他还是自己的爸爸。
又过了一个星期,夏之维再度陪着孙海芬回去探望她的父母。
孙家龙还没回部队,他也没跟所有的亲戚、朋友联络,人不知道去哪里?
孙哲民与李宝贵陷入了愁云惨雾之中。
李宝贵在看到女儿回来后,哭哭啼啼了起来。
“家龙在外头不知道有没有得吃,有没有地方可以睡觉……他身上又没有什么钱,他要怎么过日子?”孙家龙是李宝贵心头的一块肉,为了他的事,她整天不吃不喝,也跟着迅速消瘦。
“哭什么哭,家里就是被你这个女人哭衰的!”孙哲民满身的怒火都发泄在李宝贵的身上。
“爸,妈也是担心家龙啊!”孙海芬出言制止爸爸的无名火。
她拿出自己仅有的积蓄两万元,放在桌上。爸爸的身上应该还有百万以上的现金,但她知道爸爸根本不会给妈妈太多的钱,因此,抵抗不了良心的呼唤,她还是将钱拿了出来。
“妈,这些钱你拿着。别太担心家龙,自己的身体要顾,这样才有体力找家龙。”孙海芬温声的劝慰着。
这时,门外走进来两年不见的孙海娟,一屋子的人对于她的突然出现都吓了一大跳。
两年前,孙海娟也是因为舍不得妈妈,回家来看过她,没想到这一别,又是匆匆的两年。
“海娟,怎么是你!”孙海芬惊呼出声。
孙海娟一样没变,她傲然的抬高下巴,巡视了所有人一眼,最后用睥睨的眼神看着孙哲民。
她一身时髦的打扮令人惊艳万分,从她身上那些名牌的穿着,可见她在外头过得不错。
“孙家龙在我那儿。”孙海娟没有废话,她也不屑与父亲多说两句话。
“家龙怎么会在你那儿?他怎么知道你住在哪里?”李宝贵有惊喜,也有纳闷。
“那得问你啊,我两年前留给你的住址,让你别告诉别人,你干么拿给家龙?”孙海娟的原意只是让妈妈有备无患,没料到竟便宜了那小子。
“我不知道,我没告诉家龙你的住址啊。”李宝贵怯懦的反驳。
“好了,别在那里说废话!”孙哲民眼里有欣喜,口气却很不友善。“你怎么不把家龙带回来?”
“我带得动他吗!他会听我的话吗!他的地位高高在上,我算哪根葱啊!”孙侮娟尖锐的反讽着。
“你……”孙哲民气得牙齿打颤。“那你告诉我住址,我自己去接他。”
“我不会告诉你我的住址。我这几年在外头过得很好,我不想惹祸上身,更不会让你有机会对我施压、敲诈的!”孙海娟笑眯了阴冷的嘴脸。
“海娟!不准这样对你爸爸说话。”李宝贵温吞的警告着。
“爸爸,他是我和海芬的爸爸吗?他有尽到做爸爸的责任吗?他从来都看不起女人,只是把我们当成赚钱的工具,在他的眼里,我们可能比猪狗还不如!既然这样,为什么我和海芬出生的时候,不一把把我们给掐死算了!”孙海娟累积了多年的怨气,如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舍。
孙哲民上前,一巴掌狠狠的就要挥过去,夏之维眼明手快,他推开孙海娟,同时出臂挡去了那一巴掌。
“伯父,有话好好说。”夏之维粗声劝着。
“我怎么会有这种敢说父母是非的女儿!”孙哲民握紧暴怒的拳头。
孙海娟不惧孙哲民杀人的眼光,又来到他的跟前。
“你知道女儿这两个字该怎么写吗?”
“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你最好赶快告诉我家龙在哪里。”孙哲民恼羞成怒的咆哮出口。
自从孙家龙逃兵后,孙哲民心底也有了深深的悔意——是他太宠溺家龙了,否则好好一个孩子不会变成这样。
只是,后悔的话他说不出口。在家人面前,他已经强势了这么多年,他如何能开口承认是自己错?
孙海娟不回答他的话,径自从大大的皮包里拿出了一叠千元现钞,天女散花似的全往空中抛散。
霎时,空中飘落的全是崭新的千元大钞。
她高职没念完就离家出走,从那时起,她再也没有见过父亲。她在外头咬紧牙关,努力的赚钱,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拿大把大把的现金,砸向父亲那张恶劣的嘴脸。
“女儿这两个字,在你的脑子里就等于现钞!”孙海娟冷哼着。“你不是很爱钱吗?这些钱统统给你,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但我就是不告诉你你的宝贝儿子在哪里!”她示威似的说完,最后凄苦的放声大笑。
“海娟!”李宝贵和孙海芬同时喊着她。
孙海娟转身就要走。她今天是故意回来耀武扬威,出一口多年来积在心里的怨气。
“海芬,如果有空上台北来,记得带夏之维来我那儿坐坐。”
她还记得,这个男人从小就护着海芬。海芬何其有幸,在她的成长过程中,虽然没有爸爸的疼爱,但是有另一个男人呵护着,而她呢,她有什么?
“海娟,你别急着走,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好吗?”孙海芬拦下了姐姐的去路。
孙海娟摇摇手,眼底有着水灵灵的雾气,她没有回头,迈开沉重的脚步,扬长而去。
孙哲民被气得纠紧了心脏,整个人重重的跌在椅子上,惨白着脸,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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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李宝贵和孙海芬终于带着孙哲民去将孙家龙押回部队,至于孙家龙会受到怎样的审判,就端看他的行为表现。
大学联考结束后,孙海芬在预料中落榜了。
考前的半个月,她为了孙家龙的事,根本没有念到半点书,而且她也才准备半年的时间,这是在定的结果,她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难过。
倒是夏之维对于她的落榜,有些窃喜。
他们才刚看完一场电影回来。
“你这个老师好奇怪喔。”孙海芬看着他要笑不笑的表情。
“哪里奇怪?”夏之维伸伸懒腰,坐到沙发上。
“你的学生联考失利,你怎么不会难过,反而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她原本以为他会失望的。
“谁让我的学生恰巧是我的女朋友,她如果没有考上,就可以尽快嫁给我,专心当我夏之维的老婆。”
孙海芬贼贼的笑起。
“你可能打错如意算盘了。”
“怎么说?”他拉过她,亲密的拥紧她的细腰。“你该不会后悔,不嫁给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