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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他的声音硬冷如冰,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如果要置我于死地,一刀砍死我便罢,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这话才刚说完,她感到双臂一紧,整个人被天子昊提了起来,在那眼瞳里,她看到教人心悸的愠怒与森寒。

  “你当真如此不惜自己的性命?”他的神情可用咬牙切齿形容。

  望着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她紧抿住嘴,决意不回答。

  他狠狠瞪视了她良久,才将她猛掷在地。

  “总之,火狐交到你手上,它就必须安然无恙!”对她下了最后的通牒后,天子昊转身便走。

  这几天来,她寸步不离金笼,眼看着火狐一天天地虚弱下去,心中的焦急自是笔墨难以形容;这已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这奄奄一息的火狐。

  “晓潮儿!”

  正哀愁怔望着火狐的晓潮忙回过神来,讶异地发现是云萝在唤她,而且神情之亲切大大迥异于前几次的怨毒。

  只见云萝对笼内的火狐投以关切的一眼。“火狐的病情有起色吗?”

  “嘎?”晓潮从未见过云萝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不禁有种受宠若惊之感。“它……一直就是不吃不睡,再这样下去恐怕……”

  “它这样不吃不睡的原因究竟是……”云萝美艳的脸上也现出焦虑。

  “原因我已经说过了,”晓潮叹息道。“既然被一口否定,再多说也没用。”

  云萝似是了解地点点头,早在昨天自己奉召入宫时,便看见天子在后园质问晓潮儿有关火狐的情况。

  “还给它你从它身上剥夺的,它的病自然而然就会好。”她听到晓潮儿如此回答。

  “你给我说清楚一点!”天子的语气有着不悦,那冷淡泰然的态度显然触怒了圣颜。

  “它的自由被剥夺了,别说是不受束缚的兽,就算是人,也会有无法忍受的时候。”

  天子昊勃然大怒,转身要抽出侍卫的佩刀,在旁窥伺的她正带着期望目睹天子怒杀晓潮儿的一幕;只要晓潮儿不存在,笼罩在她心头的威胁也会烟消云散。

  下手吧!王。她忍不住在暗处无声地怂恿着。

  令她失望的是,天子竟然将抽出一半的刀按了回去;尽管脸上森然依旧,但是她明白天子对晓潮儿的注意力已日趋浓厚,否则在这触怒圣颜的严重情况下,天子绝不会如此手下留情。

  她听不大清楚天子咬牙切齿地说了些什么,见他忿然转身朝这方向走来,她连忙退回外殿,当下决定非得想个计策将晓潮儿从天子身边赶开不可。

  虽说她才是未来的王后,但从上回天子独断地御赐晓潮儿白色丝袍,现在又不准晓潮儿穿回祭司殿的黑袍,让晓潮儿穿着侍姬的棉袍,就是蠢人也看得出来,她的后座难保!

  想到这里,云萝便柔声说:“听说你照顾火狐不遗余力,甚至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

  只听晓潮儿幽幽叹了一声,忧郁的眼光始终停留在笼内的火狐上。“看到原本自由自在的生命被这样囚禁起来,倘若我是它,就算是锦衣玉食也难以下咽。”

  “这话太严重了!”云萝轻拍了下她的肩头。“其实这牢笼也是有门的,自不自由只在一线之隔,完全看你怎么想,不是吗?”

  晓潮惊愕地望向她,不大能相信这番话是出自曾对自己加诸暴力的云萝。“你……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云萝神秘地笑了。“在祭司殿里,你不曾听祭司说过‘来自何处便去自何处’吗?”

  “来自何处便去自何处……”晓潮不觉怔怔回味着这句话的意思。

  “我该进去了,天子召唤我来,可不能让他等哪!”

  云萝撇下最后一抹莫测高深的微笑,转身朝宫内走去;见晓潮怔愣的背影,明白自己的暗示已经起了作用。

  现在,就看晓潮儿的表现了!她想着想着,忍不住得意地掩嘴窃笑起来。

  ***

  来自何处便去自何处……晓潮无视于云萝的离去,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的意味,眼睛陡然一亮。

  对呀!既然她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国度,为什么还要听凭天子昊或祭司的摆布?为什么还要滞留在这里任天子昊恣意处置?虽然她不晓得自己究竟来自何方,但是她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呀!

  随着思潮的起伏,晓潮朝四下望去,见周遭无人,不觉屏住呼吸,打开金笼,抱出奄奄一息的火狐……

  但问题来了,她要如何逃出这个门禁森严的皇宫?

  晓潮想了想,眼光停留在围墙旁的大树。要是能攀上那棵树,再从那棵树上越过那围墙便自由了!

  在四下张望不见巡逻的侍卫后,她奔近大树,卷起衣袖与裙摆,脱掉鞋袜,将火狐揣入内衫怀中,就着大树的岔枝,和夕阳最后的一丝光芒,吃力而缓慢地爬到与围墙齐高的树干上。

  终于上来了!她吁了口气,见怀里的火狐乖巧地蜷伏在衣襟内,不由得微笑地轻抚了抚那柔软的皮毛。

  如此一来,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她该怎么越墙?晓潮从墙顶往下望,眼见那墙的高度,倘若这样勇猛朝下一纵,就算不死大概也会摔断腿吧?一想到被天子昊逮到摔断腿的自己……晓潮不由得打起冷颤。

  不!既然要逃,当然要逃得很安全!晓潮对自己说,但能用什么法子呢?她用下巴摩挲着怀中的火狐苦苦思量,当思索的眼光落在自己的棉袍上时,瞳孔立时一亮,对了!这法子应该行得通!

  在壮丽偌大的寝宫内,天子昊懒洋洋地靠躺在石床上,看着云萝随着乐姬所奏出的节奏妖娆漫舞着,却硬是提不起劲。

  想起晓潮,他心头就一阵恼恨。什么祭司殿的人!他从来就不认为晓潮儿是祭司殿的人,若不是当初一时昏懵,他怎可能会这样轻易将她送走?愈想起当初,天子昊便愈感懊恼。

  现在他好不容易有留住晓潮儿的理由,而这倔强可恶的小女子竟像与那病奄奄的火狐同仇敌忾似的不吃不喝,整天就守着火狐,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还跟他理论什么见鬼的自由!简直荒谬至极!

  在这泱泱大国里,所有的事与物都是属于他天子昊的,包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晓潮儿在内!真不知她那个可恨的小脑袋瓜里装了些什么东西?

  “王,”云萝随着乐曲的起伏飘然扑进了他的怀里。“这就是我为您新编的彩云舞,喜欢吗?”

  “嗯!”他随口地应道。

  “王——”

  云萝见他神色敷衍,不满地噘起媚艳的红唇;正待发话,门外骤然传进一阵紧急的金属敲击声。

  “什么事?”像是要发泄胀满胸中的郁闷似的,天子昊恨声叱问。

  “王,火狐失踪了!”侍卫在门外焦急地喊。“金笼的门被打开,晓潮儿也不见踪影。”

  “什么?”他忙推开云萝,站起身,快步朝后园走去,口中怒声大骂:“你们是如何巡逻整座皇宫的?竟然让一个小小的女子就此失去踪影!”

  听着天子昊的怒声叱责渐去渐远,云萝美艳的嘴角得意地往上扬起。

  晓潮儿不但不负她的期望,而且还畏罪潜逃,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她原只是想要晓潮儿放走火狐,那么天子便极可能在一怒之下让晓潮儿命丧刀下;没想到晓潮儿竟然带着火狐逃跑了,这下子晓潮儿更是小命难保了!

  想到天子昊怒斩晓潮的血腥场面,云萝顿感痛快,伏在床边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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