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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页

 

  “热病,”他说。“她的死因是热病。他把那件事也记进去了。”丹恩似乎很讶异。

  “令尊的死是谁登录的?”她问。“那不是你的笔迹。”

  他耸耸肩。“大概是他的秘书,或是教区牧师,或是某个爱管闲事的人。”他拨开她的手,将古老的圣经合起来。“想知道家族历史,房间另一头的书架上有好多本。巨细靡遗的记载应该可以追溯到诺曼征服者。”

  她再度翻开圣经。“你是家长,你必须现在把我登录进去。”她轻声说。“你娶了妻子,你必须把这件事写下来。”

  “一定要现在写吗?”他扬起一道眉毛。“万一我决定休了你呢?到时我又得回来把你的名字涂黑。”

  她走向书桌,拿起笔墨,回到书架前。“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休了我。”她说。

  “我可以宣告婚姻无效,”他说。“理由是订定婚约时我精神不健全。就在前天,朴茨茅斯爵爷的婚姻就以那个理由宣告无效。”

  说归说,他还是接过笔墨,郑重其事地用粗黑的书写体记下他们的婚姻,还加上几个花体字来加强效果。

  “很好。”她倾身观看。“谢谢你,丹恩。现在我也是柏家历史的一部分了。”她察觉到自己的胸部靠在他的手臂上。

  他也察觉到了,他像被烫到似地抽身躲开。

  “是啊,你在祖传圣经里名垂千古了。”他说。“我猜你接下来就会要求找人替你绘制画像,到时我还得把一个赫赫有名的祖先搬进仓库,腾出空位给你。”

  洁丝原本希望洗澡、晚餐和喝了两杯酒可以使他平静下来,但他和刚进艾思特庄时一样紧张。

  “艾思特庄有没有闹鬼?”她假装漫不经心地走向一排高高的书架。“我会不会在三更半夜听到铁链当啷声或凄厉叫声,或看到奇装异服的男女在走廊上游荡?”

  “天啊,不会。是谁给了你这种想法?”

  “你。”她踮起脚尖查看书架上的诗集。“我无法分辨你是准备告诉我某件恐怖的事,还是在期待某件恐怖的事发生。我以为那件事可能是柏家人的鬼魂从墙壁里冒出来。”

  “我没有在为任何事做准备。”他向壁炉走去。“我自在得很。一个人在自己家里该有多自在,我就有多自在。”

  在这里,他从家庭教师而非父亲口中得知家族历史,她心想。在这里,他十岁失恃……丧母之恸似乎至今未减。在这里,他从来不曾翻看过古老的祖传大本圣经。

  不知道他对过世的异母手足是早有所悉,或是和她一样今天才第一次看到他们的名字。

  她拿出一本装帧精美昂贵的《唐璜》。

  “这个一定是你买的。”她说。“《唐璜》的最新诗篇四年前才出版,我不知道你喜欢拜伦的作品。”

  “我不喜欢。”他在壁炉前说。“我有一次去意大利旅行时结识他。我买下这本书是因为它的作者是坏人,它的内容据说有伤风化。”

  “换句话说,你没看过。”她翻开书本,从第一章挑了一节开始念:“‘几年前她嫁给了一个五十岁的男人,那样的丈夫不计其数。但我认为与其要一个五十岁的,不如要两个二十五岁的。’”

  丹恩的嘴角往上扬,洁丝翻页。“‘她稍作反抗就深感后悔,同意时仍低语我绝不同意。’”

  一声忍住的低笑,但洁丝知道他的兴趣被她引出来了。她坐到沙发上,跳到第二章她昨夜中断的部分。

  十六岁的唐璜因为与某位五十岁绅士的美丽妻子茱莉亚夫人有暧昧关系而被送往远方,她说明。

  然后洁丝开始朗读。

  她朗读到第三节时,丹恩离开壁炉。

  第八节时,他坐到她的身旁。第十四节时,他懒散地靠坐在沙发上,头枕着靠枕,脚搁在脚凳上。他麻痹的左手离奇地来到她的右膝上。洁丝假装没有察觉,继续朗读着船驶离故乡时唐璜的悲伤,改过自新的决心,对茱莉亚的永恒爱意,绝不会忘记她,脑海里只有她。

  “‘心病无药可医——这时船突然倾斜,他渐渐晕起船来。’”

  丹恩窃笑。

  “‘天地即将合一——(这时他更加难过),“茱莉亚啊!其他的苦算什么?——(天哪,让我喝杯水。培德罗,巴帝达,快扶我下去。)”’”

  如果是独自一人,洁丝就会格格地笑出来。但为了丹恩,她以夸张的痛苦语气继续朗诵唐璜的相思告白。

  她假装没有注意到丹恩因默默发笑而身体颤抖,偶尔还有低笑的气息因压抑不住而吹过她的头顶。

  “‘“亲爱的茱莉亚,请听我的恳求!”(这时他因干呕而口齿不清。)’”

  低笑的气息吹过她的耳朵顶端,她不用抬头就知道丈夫靠过来从她的肩上看书。她继续朗诵下一节,感觉到他温暖的呼吸吹拂她的耳朵,低沉的笑声引起她的共鸣。

  “‘他原本一定更加可怜——’”

  “‘但大海是强效催吐剂。’”他严肃地念完那一节。她抬头看他,但他的目光在同一刹那转向别处,粗犷英俊的脸庞上挂着难以捉摸的表情。

  “真不敢相信你买了却没看过,”她说。“你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听某位女士朗读肯定比较有趣,”他说。“也比较轻松。”

  “那我以后会常常念书给你听,”她说。“我会把你变成一个浪漫的人。”

  他抽身后退,麻痹的左手滑到沙发上。“你称那个为浪漫?拜伦根本是愤世嫉俗。”

  “在我的字典里,浪漫不是感伤或多愁善感,”她说。“而是一种添加了刺激、幽默和大量愤世嫉俗之言辞的咖喱。”她垂下眼睫。“我认为你终究会成为上好的咖喱,丹恩,只要佐料略加调整。”

  “调整?”他又说了一遍,身体静止不动。“调整我?”

  “对。”她轻拍身旁那只麻痹的手。“婚姻需要双方的调适。”

  “这椿婚姻不需要,夫人。我付出惊人巨款换取盲目的服从,那正是——”

  “你当然是一家之主,”她说。“我没见过比你更擅长待人处事的人。但即使是你也无法周全的想到每件事,尤其是你没经历过的事。我敢说娶妻有许多你想象不到的好处。”

  “只有一个好处,”他眯起眼睛。“我向你保证,夫人,我已经想到了。而且是经常想。因为那是唯一——”

  “今天早晨,我调配药水治好你认为无药可治的不适。”她压下高涨的恼怒……和焦虑。“如今,因为我,你发现了拜伦,而那使你的心情改善许多。”

  他踢开脚凳。“原来如此。你一直在迎合我,软化我——或是试图那样做。”

  洁丝合起诗集放到旁边。

  她原本决心保持耐性,尽责地照顾他,不管他明白或不明白他有多么需要人照顾。但现在她不懂自己何必多此一举。经过昨夜和今天早晨之后,这个木头人竟然有脸、和有胆把她那些常人做不到的努力贬低为操控。她的耐性倏地瓦解。

  “试……图……软……化……你。”她拖长了声音说,并因气愤而心跳如擂。“你这个自以为是、忘恩负义的笨蛋。”

  “我不是瞎子,”他说。“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如果你以为——”

  “如果你以为我做不到,”她生气地说。“如果你以为我若想把你玩弄于股掌之上却做不到,那么我劝你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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