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为什么她会有一点点不确定的感觉?以前她从来不会觉得自己不快乐的呀……
“小姐,奴婢觉得你好像有点不一样耶。”杜鹃端详着她的眉尖眼梢,嗅到了微微的少女轻愁。
“哪里不一样?”她为什么没发现?不过这也不奇怪,她不是向来都这么后知后觉的吗?
杜鹃又看了一会儿,想了一下,结论——“好像没以前那种呆呆的感觉。”
一个令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答案。喜儿不是很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想着她有不一样吗?她本能的摸摸脸颊……
“哎哟,奴婢不是说长相啦。”杜鹃连忙解释自己的意思。“奴婢是说气质,小姐好像变得比较有气质了。”
这是她今天才忽然产生的感觉……不,应该说是刚刚才产生的感觉才对。
就在喜儿微蹙着眉心,对着窗外的景色轻轻一叹时,杜鹃觉得自己好像眼花地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小姐。
而且现在面对面仔细一看,小姐的下巴好像变尖了,是最近天热没胃口吗?
因为下巴变尖,一双杏眼显得更大更灵动,乍看之下,居然有几分脱俗的味道。
脱俗?
她是疯了不成,她家小姐向来只有脱线的份,哪有可能脱俗啊?
“真的吗?谢谢你,杜鹃,从来没人说我有气质。”喜儿嫣然的笑容带着几分懒洋洋,她今天忽然发现灞陵渡口那夕阳伴着船身,以及在夕阳中随风摇曳的柳丝有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感叹。
“小姐,其实你穿白色衣裳还满好看的。”杜鹃认真的看着她。“看来奴婢不该老是阻止你买浅色衣物才是。”
这套月牙白的罗裙是她家老爷这次出外经商时带回来的,小姐一见就喜欢,出门前执意换上,她原本还担心商会人潮会弄脏衣裙呢,没想到穿了它的小姐是越看越动人。
难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就是这个意思?
“应当是爹的眼光好吧,所以我穿起来才会好看。”喜儿又笑了笑,端起茶杯,轻啜了口茶。
杜鹃被她的举止神态吸引住了。
好奇怪,她家小姐居然会说出如此得体的话,而且她刚刚那个端起茶杯的动作,也颇为雅。
果然女大十八变这句话是有道理的,看来小姐真的蜕变了,如果能一直这么持续下去就太好了……可能吗?她可不敢抱太大希望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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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到自己的生命将因他而有所不同,就在等待他的漫漫长夜里,她明白自己已经为他动了情、动了心……
“为什么不说话?”他收回灼灼的眸光,冷涩的道:“不说的话,请你让开,我要进房休息了。”
她睁大秋水双瞳,愕然地望着他。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冷淡?
“你听不懂人话吗?”他粗暴的说,“我要休息,没空陪你在这里耗时间。”
“翼……”雾气骤然上了她的双眸,她不知所措的瞅着他,不知道他的态度为什么丕变。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不许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他声音喑哑的命令着她,呼吸变得急促了。
该死!如果她再这么看着他,他会忍不住把她抱到怀里狠狠的吻住她,他一定会的!
她被他的态度给吓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愣愣地,祈求他变正常般的看着他。
“让开!”他忽然凶悍的推开她,这举动令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他假装没看见她那受伤的神情,迳自推门而入,大声的甩上门,然后不再有任何声音。
霞云谷的清晨寂静无声,雾散了,阳光淡淡地洒落,露珠在草叶上颤动着,好像随时会坠落。
喜儿僵着身子,呆立在他的房门口,她原以为他会再出来看看她的,可是房里却毫无动静。
吸了吸鼻子,她感到身体里的某个部份好像随着他用上门的动作而死去了,也随着他不再理会她而奄奄一息。
更不知道这份心隐隐作痛的感觉会持续地跟着她,因为他竟开始在她面前温柔的对待婵娟……
“婵娟,帮我再添一碗。”他把空碗自然而然的递向婵娟,瞳眸还一直带笑瞅着婵娟起身添饭的窈窕背影。
浑身僵硬的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喜儿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情,玉容紧紧绷着。
“小姐,怎么了?怎么不吃了?”杜鹃发现她的异状,关心地问。
霞云谷只住了她们主仆三人,她们向来是不分彼此的,也在小姐的要求下,一起用膳,如今多了个男人,饭桌上应该是更热闹才对,可是为什么空气反而像是冻结了,气氛十分古怪。
“我没胃口,你们慢慢吃吧。”喜儿搁下饭碗,很快走出饭厅,她站在院子里,对着夕阳深吸了口气,感觉好了一些。
他的目标已经转移到婵娟身上,爱的告白仿佛没有发生过,就在她决心委身相随时,他不要她了。
这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他追求他的婵娟,她仍然属于她的表哥,她不会背负背叛的罪名,伺候她许久的婵娟也可以得到归宿,这是两全其美的好结局,她应当笑的……
只是当面对他与婵娟出双入对时,她真的,真的笑不出来,只能没用的避开,眼不见心不烦。
“你说后山当真有许多萤火虫?”
一听到婵娟喜孜孜的声音传来,喜儿连忙吸吸鼻子,振作了下。
“小姐,我跟翼要去后山捉萤火虫,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回身,眸光不经意的与他相接了,他也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避开。
他连看都不想看她呢……长睫黯然地眨了眨,她寥落地摇了摇头,“不了,我还要画画,你们去吧。”
她快步返身踅回屋里,拚命叫自己不许胡思乱想,可是人坐在桌案前,点燃了蜡烛,也铺纸研墨了,她却手握着羊毫,蹙眉出神,久久下不了笔。
她颓然地想,他们在捉萤火虫吗?
他在捉萤火虫给婵娟吗?
他曾说过,他要捉满满一袋的萤火虫来伴她作画,不需要点蜡烛,用萤火入画,意境更美……
犹言在耳,可是如今他却是去替另一个人捉萤火虫,至于她的感受,已不在他的在乎范围了吧?
这夜她几乎不成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在早膳时苍白着一张比生病还难看的玉容,她首度上了淡淡的水粉,掩饰病恹恹的脸色。
“你们都不知道,他好会捉萤火虫哦,我连一只都没捉着,他已经捉了满满一袋,那些萤火虫好像都听他的指挥呢。”婵娟一直絮絮不休地讲述他俩昨夜在后山捉萤火虫发生的趣事,难掩开心之情。
喜儿木然的喝着清粥,脑袋一片空白。
“小姐,这是表少爷送来的人参,他吩咐泡了茶让你喝。”膳后,杜鹃准备了人参茶嘱咐她喝。
“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当他神采奕奕的步入饭厅时,她们三人都已经用完早膳了。
杜鹃笑道:“不晚不晚,留了你的份。”
婵娟连忙替他添饭布菜,殷勤得像个小妻子。
“婵娟,你待会有空吗?我想请你帮我缝补外衣。”
听到他这么询问婵娟,不知不觉,她竟捏碎了茶杯。
“天哪!”杜鹃惊呼一声,连忙检查她有无伤到。
她任由杜鹃拉着她的手检查,浑然不明自己怎么会有捏碎茶杯的气力。
“幸好没伤得很严重,不过有渗着血丝呢……”婵娟也赶忙过来收拾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