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雨,恐怕会打落那些枝头上残余的老红叶。
雨越下越大了,她加快了脚步,跑进车库里,司机老张已经将车停好,她和他打了声招呼,便坐进自己的小轿车,拿面纸擦干脸上的雨水后,才将车子开了出去。
从大屋到锻铁大门前,还有一小段的路,因为雨太大的关系,她开得很慢,快到大门时,她眼角忽然瞄到右边的森林里似乎有人,她忍不住多看了那在雨中的男人几眼。
仇家设在屋子周围的保全足可媲美世界级的银行,所以她并不担心是否有外人跑了进来,何况那男人身边还跟着一只大黑狗,仇家的大黑狗。
天色很暗,外头又在下雨,她看不清楚那人的样貌,只知道他长得很高大,穿着一身的黑,黑色的衬衫没有完全扣上,露出令人赞赏的结实胸膛。
他双手插在裤口袋里,在大雨中漫步,全身都湿了,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在乎。
她不记得仇家有像他一样的人,但话说回来,她也没见过所有的仇家人。
车子继续在大雨中前进,男人在她的视线中消失,一瞬间,她有股冲动,想停车回头看他,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她确定自己没见过这男人,只是他身上的某种特质却教人莫名熟悉,好像她曾在哪里见过……
别傻了,就算她真的见过又怎样?
不过就是另一个有钱的仇家人罢了。
她一扯嘴角,很快的打消了那个念头。
就算那男人再性感、再有钱都不干她的事,不是她不曾做过麻雀变凤凰的美梦,只是她很早之前就知道什么叫做现实,更清楚自己半点都不想沾染上旁人。
虽然她的生命中并没有白马王子,她却相当满意现在的生活。
她有一个薪水相当不错的工作,赚的钱不只吃得饱、也穿得暖,心情不好时也有足够的财力让她去逛街血拚看电影。
人生如此,再怨叹就过分了。
她唐可卿,可是十分清楚什么叫做“知足常乐”的。
嘴角微微一扬,她将车子驶出了锻铁大门。
豪宅的大门,在她离去后缓缓合上。
雨,继续淅沥沥的下着。
濛濛,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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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邦的钢琴夜曲在空气中回荡着。
她收回按在PLAY键上的手指,泡了一壶玫瑰花茶,蜷在沙发上,看着刚到楼下借回来的推理小说。
忙了一天工作完回到家,洗完澡,泡壶花茶,看一些非关商业的杂书,是她给自己的小小奖赏,只有在这个时候,她可以放松下来,让脑子放空,什么也不想,随著书中的情节游走。
一本书、一盏灯、一壶茶,她的休闲生活,就是这么简单。
最近几年,她的生活更是进入了一定的模式,早上起床、上班、下班、买书、回家、吃饭、洗澡、看书、睡觉,然后到早上再重来一次。
也许这种规律的生活模式有些无聊,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几年前,当她察觉自己在某方面异于常人后,她更不愿和人深交了,不只异性,连同性的朋友也几乎断了联络。
为了保护自己,她用严谨和冷漠的态度在身旁筑起一道高墙。
生活,就此变得规律、平凡而简单。
这样很好。
她知道也许她将来会变成一个奇怪的老姑婆,但那又如何?
至少她不会再受到伤害。
轻啜一口温热的花茶,萧邦的钢琴夜曲在夜空中回旋着,她的思绪也渐渐跟著书中主角陷入如蛛网般复杂难解的线索中,直至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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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姐,抱歉,我知道这可能有些冒昧,请问你有空吗?”
坐在咖啡店里的唐可卿听到这句话,拒绝的话才到嘴边,一抬起头却看见那向来冷淡的咖啡店老板。
她瞪着眼前的咖啡店老板,一时有些讶然。
老板是男的,姓秦,是她的房东。
他长相十分俊美,一头及腰的长发更增添他阴柔的气质。
他的问话让她十分惊讶,因为她和这男人租房子已经七年了,这却是他第一次开口约她。
她一直以为他对她没兴趣,虽然认识七年了,她偶尔会到楼下他开的咖啡店吃饭,他和她的对话却总是那几句基本应对。
事实上,他现在看起来也不像是对她有兴趣,俊帅的脸上没有丝毫笑容,深邃的黑眸如同以往一般冷漠。
于是,她知道他不是来约她的,至少不是为了纯粹的男女情事。
“什么事?”她放下手中的小说,看着他。
“我记得你认识唐岳然教授。”
她微微一愣,她从没提过这件事,但随即想起爸曾有几次来找过她,只是她从来没想过他会认出爸。
“嗯,我是认识他。”
“我在杂志上看到这次在举办的失落的文明展览是他主导的,我有个朋友对失落的文明很感兴趣,她想要认识唐教授,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替她引见?”
她本想拒绝,因为怕后续引起的问题和麻烦,但这些年来,这位样貌俊美的房东替她挡掉不少无聊男子,而且七年都没涨过房租,在她出国时还会替她浇花,有时她忙到太晚回来,即使超过十一点他照样供餐,几乎是处处方便她,又不过问太多,这么多年来他也只要求过这么一件小事,就这样拒绝好像太不近人情了。
她看着他,好半响,才道:“可以,不过他最近很忙,我约好时间后再通知你。”
“谢谢。”
“不客气。”
她说完,他便回转柜台去了,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右手无意识的轻抚蜷在她腿上的黑猫。
这男人蓄着一头及腰长发,乌黑柔亮的长发,说实话,她很难想像他每天拿着一把梳子梳他那头长发的样子,但她也从来没看过他披头散发。
他一向维持着干净整洁的摸样,那一头长发也始终乖顺的待在该待的地方。
这个男人总是很有礼貌,却也十分冷漠阴沉,不过若不是他的厨艺惊人的好,她怀疑这家店能撑过三个月。
再帅的男人若老是摆着一张死人脸,也是很难讨人喜欢的。
也是因为如此,这家店的客人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位熟面孔的。
在她刚搬来的时候,这家店还兼租小说漫画,但后来因为附近开了两家连锁小说店,来这里租书的人就变少了,没多久,那些书就渐渐消失了,幸好还有些爱好咖啡和他厨艺的老饕愿意来这里消费,这家店才没有跟着消失。
话说回来,除了书变少了一点,这里还真的七年如一日。
老板总是摆着死人脸,店里总是飘着咖啡的香味,他养的黑猫也总是懒懒的蜷在店里的某个地方睡。
有时候,坐在这里,她会有种错觉,仿佛这家店的时光是停滞不动的。
当然,她知道,那只是错觉。
墙上的钟轻轻响了起来,提醒她时间的飞逝。
八点了,她起身,收拾好东西,到柜台付帐,然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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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的。
他的朋友是个女的,而且才十八岁。
说她不惊讶是假的,因为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年轻可爱的朋友,更别提那漂亮妹妹的个性和冷漠的他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漂亮妹妹姓凌,单名一个俊。
凌俊虽然有个很男性化的名字,黑发削得又薄又短,但纤细的身子、雪白的肌肤、水嫩的双唇,加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却让人很难误会她的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