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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玉堂一脸“管教不当,让你们看笑话”的无奈表情,“这里不用说得如此详尽,我们都明白你想强调的愤怒。”他若再不阻止,天香就要念出一整段淫情浪态的精彩故事。“但是你不应该让我们为你心急如焚。”

  “对不住嘛……”天香带着好深好深歉意的声音含糊在鹿玉堂的掌心,“可是……哇呀!你去把那个抄我书的臭家伙找出来啦!我好气好气好气好气——”

  天香大声哭了出来,扑进鹿玉堂的胸口委屈号啕,整张哭糊的脸蛋在他衣裳前蹭磨擦泪。

  “你说的是前不久出版的《淫郎君》吧?不少客人还私下讨论,以为如意君让别家书肆高价挖走,换了新名继续出书。”陆红杏有个印象。

  “对!就是那一本!”

  “不过抄袭毕竟是抄袭,《淫郎君》的出租次数还算普通,因为那些桥段在《幽魂淫艳乐无穷》都瞧过了,它并没有增加任何新意,修改过后的流畅度也不及你,你还是元祖,有什么好哭的?”陆红杏不明白天香反应激烈做什么。

  好啦,或许她不是天香,无法体会自己的作品被剽窃的打击,才能说得风凉,不过依她读完《幽魂淫艳乐无穷》和《淫郎君》之后的单纯观感,仍是觉得《幽魂淫艳乐无穷》无可取代,否则《幽魂淫艳乐无穷》一出书,书肆外头排队在争在抢的人是抢无聊的吗?

  她并没有刻意想安慰天香,只是实话实说。

  “真的吗?《淫郎君》租得没多好?”天香收止眼泪。这个消息让她心底好受些。

  “就算有人租回去,也是想看看它抄了你哪些桥段。会唾弃书的,不是作者,而是看书的人,那家伙再抄也没几本,因为他把书的味儿全弄烂了。”也将他自己的名声弄坏。抄袭耶,多可耻的罪名。

  “唔……有道理。”之前一直处于愤怒而无法静心思索的天香将陆红杏的一言一句都听进去了。“我怎么可以因为有人抄我的书就任性不写?我又不是单单为了写给那家伙看,他有什么资格左右我?难道厨子的料理被人偷学去,他就一辈子不煮食,活活饿死吗?!”天香两只拳儿握得死紧,十指里蜷握的是她的不服输和韧性。

  天香的振作,让鹿玉堂与曲无漪淡淡一笑。这丫头钻进死胡同里时,任凭十条老牛也拉不出她,但是当她一想通,她又可以乐观进取得让人咋舌。看这情况,小丫头没事了。

  “对了,你是谁呀?”天香这才注意到站在范寒江身旁的陆红杏。

  这姑娘长得好艳哦,活脱脱像是她下回准备要写的风骚女角儿……这个发现让天香更好奇地瞠大眸子直盯着人瞧。

  “都忘了跟大伙介绍。我侄媳妇儿,红杏。”范寒江介绍陆红杏时,总带着一抹献宝的笑靥,而他自己从没有发觉,

  “是侄媳妇儿还是准媳妇儿?”天香没听清楚,掏掏耳,再听一次。

  有哪个男人介绍侄媳妇儿会介绍到红光满面?

  “侄媳妇儿。”

  “范大哥,你侄子多大岁数了?”明明瞧范寒江没多老呀,哪来一个侄子已经能娶妻生子?

  “如果我侄子没死,今年也十岁了。”

  天香立刻意会过来,“十岁?那她不就是嫁给一个小孩子?真糟蹋,她配你都绰绰有余哩。”亮眸停伫在陆红杏的脸上,瞬间捕捉到她脸上写着对范寒江的情意——没错,她绝对没看走眼,这对伯侄之间流转的氛围嗅起来就是不寻常。

  伯父与艳丽小侄媳的不伦之恋……

  好想写哦。

  天香那颗脑袋立刻编织出一整段的故事,这是她最高竿的本领——

  “……倘若可以,她多么希望嫁的是这个男人,而不是她怀里抱着的小娃娃,但她必须要叫他一声伯父,因为这就是宿命——好!开章第一段就这样写!”天香思绪转得恁快,兴奋地念出句子。

  “写什么……”陆红杏隐约听到天香方才吟的句子,心头一惊,以为自己让这名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给看透心思。

  “写你和他的故事呀!”女角儿是陆红杏,男角儿当然非范寒江莫属!

  “我们之间哪有什么故事能让你写?我们只是伯父和侄媳妇罢了!”范寒江一看见天香的算计目光,只觉得头皮发麻,随即跳出来解释。

  “范大哥,你反应太激动了,一、点、也、不、像、你、哦。”本来还以为只有从陆红杏脸上才看得到情意,没想到在范寒江脸上,她瞧见了更好玩的东西。

  “我只是担心你这颗怪脑袋又不知道转了几个拐子,胡扯一通,莫须有地罗织凭空想象的桥段。”而且那些桥段一定是男女角儿都没穿衣裳!

  “嘿……我哪有胡扯。”她看得更明白了。太好了,下一个章回就酝酿伯父和艳丽小侄媳的感情萌芽,等第二章回再来热辣刺激的肉体交缠。“侄媳妇儿,你能不能借我几天?我有些事想问你。而且明天月下会过来……月下是谁你不知道吧?她是画师,《幽魂淫艳乐无穷》的插图全是她画的,这样你明白了吧,月下要是看到你,她一定会很想画你的!你长得好漂亮,要是画你躺在花瓣上搔首弄姿,一定美极了——”光用想象,就觉得那幅美景定能激发无限灵感。

  “不成,红杏赶了大半天的路,她累了,需要休息。”范寒江又是反对。要是将红杏交到这两个丫头手里,不知会被整治成什么德行!

  之前月下说要替曲府的老管家绘一幅人像当纪念,结果画里的老管家嘴里叼了朵山茶花,脖子以下连块布也没有!

  “范大哥,你很吵耶,一边去一边去!”天香小手挥赶着。人家她在和侄媳妇谈正事!

  “你别想从我身边将红杏带走,你要跟她说什么我都不会允——”

  “‘伯父’是一层很远很远的关系。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三大从里完全没有‘伯父’置喙的地方,你不允什么呀?!”天香才不理范寒江,热络地拉着陆红杏的柔荑,立刻也攀上关系,“姊姊,好不好?我和月下不会做什么坏事,只是想拿你来写书和绘图……你帮帮我啦,曲爷会大方付你一大笔的银两,就当卖给我几日?”

  范寒江还想替陆红杏拒绝,却反倒让自己以往最自豪的“伯父”两字给堵住嘴。

  天香说得没错,“伯父”是一层很远很远的关系,远到他无权去阻止陆红杏做任何决定,而他——竟然对这样的事实感到难以言喻的不悦。

  原来他与她的距离,好远。

  “可是我来银鸢城,是为他,不是为你。”所以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天香身上。她不会在银鸢城停留太久,到时候离别又是一段不算短的日子,她珍惜眼下,只想留在范寒江身边。

  天香不意外听到陆红杏的答案,她反而笑得更神秘,“你要是答应我,我就告诉你一件范大哥的秘、密。”

  “秘密?”范寒江与陆红杏同时困疑,一个完全不懂自己有何秘密可言,一个则是瞠亮了眼。

  “我这个秘密价值连城,你不听,一、定、会、后,悔。”天香这回端起架子,摆出“风水轮流转,转到你急,转到你慌了吧”的姿态。

  “我没有什么价值连城的秘密,你别被她拐了。”范寒江很肯定自己光明磊落,不可能有把柄在天香手上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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