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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页

 

  “等等、等等……”明月举起手来制止她的喋喋不休。

  她思索着该怎么开口才算委婉。

  “如星,你应该知道,大姊……的事吧?”

  如星喜气洋洋的俏脸沉了下来,很明显的,幺女脾气发作了。

  明月知道,小妹性子急,什么事在兴头上就一定要顺她的意,讨厌人阻拦,但婚姻大事可不能让她随便嚷嚷着就办成。

  “你的他……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吗?”明月谨慎地问。

  如星敛起笑容,翻睑如翻书,换上另一张表情。

  “这就是我要跟二姊你说的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月突然觉得背脊抽冷。

  “我要结婚这件事,请不要让爸妈知道,我怕他们狮子大开口要太多聘金,把他吓跑那就不好了。”她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揩去掌上的粘腻。“我花了很多心思才套住这个好男人,他又会赚钱,家世又好,学历也强,平时常到世界各地出公差,最重要的是他宠我,事事都顺我的意,我可不想让他跑了!”

  看着如星什么都计划好的神情,一脸犀利与精明,明月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幼时,她们当然姊妹情深,如星尊重她,什么事都会先找她商量再作决定。

  但是,历经破产、跑路、躲债,经过这十几年来的左迁右徙,她们各自求学,她又负起大多数筹付债款的责任,到处打工赚钱,姊妹之间,早已难有机会坐下来贴心的聊一聊。

  上一个遗憾是大姊,在他们措手不及之际,为爱自杀,成为一缕芳魂。

  她不想再有遗憾,但她应该怎么做?这些年,她的性格变得不少,如星亦是,谁会知道她的小妹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

  明月艰难地开口,感觉到喉咙紧缩。

  “你的他……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形?”

  “不知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如星轻哼。“我没有这个打算。”

  明月深深吸了口气,不知道该说,这个答案是在她的预料中,还是预料之外。

  “二姊,我就是要拜托你什么也别跟他提,我可不要被退婚,那多丢睑!”

  但如果什么都不提,不就意味着,家里这副重担,小妹都想扔给她挑了?

  “如星,我……”明月第一次发现,要求同胞姊妹跟她一起分担责任,竟然是一件如此难以开口的事。“家里的债务,你也有责任分担吧?”

  如星倔强地撇了撇唇,不肯正面回答。

  “如果我告诉他实情,谁知道他会不会吓得离开我?”

  明月恳切地开口。

  “如果他因此离开你,就代表他不值得拥有你,他没有承担风险与压力的能力,人生无常,谁也说不准,何时自己也要遇上类似的麻烦──”

  “我的他家大业大,根基稳固,才不会有垮台的一天!”如星气急败坏,仿佛二姊触了她霉头。“再说,我才不要冒这个险!你不会知道,为了得到他,我花费多少心思,才让他认定我虽然不富裕,但也是家世清白,绝对配得上他……”

  明月摇摇头,张口欲言,如星嘴一撇。

  “算了,我早该知道你不会赞成的,你打从心里嫉妒我,你根本见不得我过得比你好!”

  一连三把锋锐的刀直直插入明月的心坎里,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我找你回来,只是要告诉你,我要结婚了,还有,我那笔就学贷款就拜托你一并帮我还掉。”

  “什么?”家里的债务她不管,连就学贷款都要她付?

  明月一呆。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连大学都念不起,还得靠贷款才能完成学业。”她振振有词。

  “如星,你……你太过分了!我的就学贷款也是靠我自己还的啊!”明月努力拾回一点神志,不让她打得溃不成军。“你的学历,也是对方接纳你的重要条件之一吧?那你就该自己负责这笔贷款,毕竟是‘学历’也尽了一份力,为你捞了个好老公啊!”

  如星才不为所动。

  “我嫁遇去,就要当全职的少奶奶了,哪有机会出去赚钱还贷款?”她把就学贷款按时摊还的明细表丢绐明月。“记得,每年六月底跟十二月底都要去银行帮我缴钱。”

  “如星!”明月气得发抖。她料想不到,姊妹会有为钱决裂的一天!

  “二姊,你也希望我得到幸福吧?”如星坐下来,继续剥荔枝,浑然像个无事人的模样。

  她是希望,但……

  “你只顾着你的幸福,那我呢?”

  如星不防她有此一问。“什么?”

  “我为家里负担债务好多年,甚至我希望你把书念好,没让你外出去打工,所有的开销由我负责。只要你开口要什么,我都尽量满足你。我原本希望,等你毕业,姊妹同心,一起奋斗,很快地就能将债务还掉,但是……”她哽咽住,再也说不下去。“你口口声声你的幸福,那我的幸福呢?”

  “……”如星没说话。

  “我的青春呢?都耗在疲于奔命的工作中了,我向谁讨?我可以申诉吗?”

  “……”如星撇撇嘴,一脸嫌恶,答非所问。“二姊,家里的事,一向都是你在照料,我替你算过了,以你赚钱的速度,大概再十来年就还得清了,如果再多几个兼职,还得更快!也不算耽搁你太久。再说,你的责任感比较强──”

  “所以我活该?”至此,明月心已冷,宛如坠到谷底。

  后来姊妹是怎么一问一答,她不知道。

  夜已深沉,公车也都停驶了,她是怎么离开乡下的她不知道。

  如伺搭上夜班客运车,回到熟悉的城市,她不知道。

  怎么在街上漫步行走,最后决定暂宿于祥馨家,她也不知道。

  祥馨虽是富家女,却很体贴,叫人收拾了间客房就让她静静地待在里头独处。

  她不想回到烤笼似的重光大楼,不想看那些为了挣钱还债而努力完成的稿子,不想看到那张怎么睡、骨头就怎么酸痛的木板床,不想看到那些烂便宜的发箍和盘发的竹筷,更不想打开衣柜,看那一件件质料差、样式丑的衣裳。

  她也想过得逍遥、过得顺心,绽开青春的花朵,汲取幸福作为容光焕发的养分。

  但是,她一直在克制自己,把物欲压到最低,甚至冻敛了自己原有的个性。

  一时之间,她也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叫作“江明月”?

  以前的江明月,可是很悍的!她会打架、会骂粗口、会杠人、会打抱不平,是个天之骄女;现在的江明月,畏畏缩缩,只会为五斗米折腰,变得毫无个性。

  虽然心疼的对象是自己,但她还是为逝去的自我流了泪。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心从强烈疼痛,渐渐麻痹,到了最后,一无所觉。

  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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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的江明月,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一天不见她,陆青野只是耸耸肩;两天不见她,他开始忧心忡忡;三天、四天、五天不见她,他连手边的工作都搁下了,无助得像一头盲兽。

  她去了哪里?

  少了她的存在,缺了惯有的喀啦喀啦打字声响,大楼顿时变得好冷清。

  连他……也好寂寞。

  平素他们住在对门,有话拉开大门就能讲,从来没想过去记她的联络电话。他透过“侠义”的人事部门,取得她的联络资料,每打一次电话,对门那间寂寞空屋就会响起一阵阵空洞的铃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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