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嘛,六娘!”他伸手扯扯她的衣袖。“你就弹一次给我听,一次就好。”
拗不过他的央求,柳凝真再怎么不愿意,也只得答应了。
“我真拿你没办法。”柳凝真叹着气,有些无可奈何地说。
她也不是没有原则的人,但不知怎的,每次她一遇到花问陶,就是没辄。
她拿起拨子,弹奏了一首短短的曲子,就不肯再弹下去。
“这样可以了吗,问陶少爷?”
花问陶知道她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也不好再涎皮赖脸下去,就说道:“可以了,你弹的真好,谢谢你,六娘。不过……”
“不过什么?”
“你每天都弹一曲给我听,可以吗?”
“你……这……”面对花问陶更加放肆的要求,柳凝真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不好嘛,拜托你啦,六娘,我知道六娘人是最好的。”
“这……不管你怎么说,也不能这样吧!人家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场口舌是非……”
“我不管,六娘。你答应我嘛……”
一个早晨,又在花问陶无赖的要求中度过了。
第三章
一个寂静的夜里,幽淡的荷叶香气在风中带来初夏的讯息。
柳凝真身上穿着藕色薄纱衫儿,睡在轻薄的衰衾里,香梦沉酣。
突然,东边的窗户无声地被开启了,风中带着异样的气息。
一条小小的人影从窗户进来,悄悄地走到柳凝真的床边。
那人看了床上沉睡的人儿一会,也跟着爬到床榻上躺着,再没有其他的动作。
睡到半夜,柳凝真突然醒了过来。
看到床边多了一个小人儿,她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秀雅的蛾眉,没有说什么。
他还是这样,喜欢跟她睡在一起,说也说不听。刚才把他赶了出去,他晚上还是自己又跑进来……
她在心中咕哝着,却还是起身替花问陶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帮他盖上被子,躺下来继续睡。
到了隔天清晨,花问陶还睡得正好,就被柳凝真叫了起来。
“六娘,你早,这么早就醒了?”他还毫无愧意地冲着已经梳理完毕的柳凝真笑道。
“还早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能再跟我一起睡吗?你怎么还是不听?”
以前有几次花问陶都跟她睡在一起,她本来觉得横竖他的年纪和她相仿,大概没什么关系,但后来越想越感到不妥,所以就禁止他再到她的房里过夜,不过,很显然地,花问陶并不把她说的话当一回事。
“我比较喜欢六娘的床。”花问陶说着,还赖在她床上不打算起身。
“你……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收拾收拾,快些回你的房间去吧,如果让府里的人看见了,恐怕惹人闲话。”“不会吧,没有人会知道的。何况,就算真的让别人知道了,那又如何?”他依旧闲适地卧躺在床上。
“别这样,你还是快回去。”
禁不住柳凝真再三恳求,花问陶只得乖乖地起身打理。
“那,我待会儿再过来找你。”临出门前,他回头说道。
“嗯,你快走吧。”
眼看着花问陶出门离去,柳凝真才放下心来。
只是她没料到,花问陶从她房门走出去的那一幕,正好被一个王杏姐房里的丫环看到。
???
“真的有这种事?”
“千真万确,是我的丫头亲眼见到的。问陶少爷今天早上真的从柳六娘的房里走出来,那时天都还没大亮呢。”
王杏姐从丫环口中得知这件事,连忙跑去告诉花老太监。
“如果真是这样,那陶儿和真儿,未免也太不识分寸了。”花老太监微愠地说道。
“可不是这样!不过,老公公,奴家想这件事不关问陶少爷,八成是六娘那贼没廉耻的,勾引问陶少爷……”
花老太监闻言,看了王杏姐一眼。“嗯?杏姐,就算真儿有什么不对,容得你这样骂她?”
“就是说嘛,别说事实就算是那样,六娘也不一定有错;现在连事情都还没证实呢,你骂得那么顺口给谁听?”银月说道。
“你这是怀疑我说谎?”王杏姐瞪着银月,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也许问陶少爷只是刚好清晨跑去找六娘罢了,何必这样大惊小怪?”“只是跑去找她?哼!我说问陶少爷根本就是在六娘那儿过夜!”
“耶,杏姐,你是哪只眼睛看到了?居然这样随口污蔑人!”
“随你信不信,把六娘叫过来一问,事实就出来了。”
“就算事实真的是那样好了,又犯着你什么?一副要给人家定罪名的样子,关你什么事?好不好,自有老公公定夺呢!你少猫抓住耗子尾巴似的得意。”银月气不过王杏姐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忍不住发了几句话。
“银月,你!”王杏姐简直气炸了。
她真不知道自己和银月这泼辣货有什么过节!她自寻柳凝真的麻烦,她每次偏要出面干涉;一只嘴头子又利得刀一般相似,真是不甘心!
“好了,你们别吵了,现在,先去叫真儿和陶儿过来吧,咱家亲中口问个明白。”花老太监慢慢地说道。
“我叫柳凝真去。”王杏姐很快的便要走出去。
“好让你狐仗虎威、狗仗人势地趁机欺负她几句?”银月望着王杏姐迫不及待的背影,冷笑地说道。“告诉你,不必劳动你二娘亲自去叫她,遣个小丫头子请去就是了。”
银月说完,转头吩咐她的奴婢说道:“梅香,到后头厢房去请六娘过来。口气慢点儿,别大惊小怪的,惊吓了你六娘。”
“是,奴婢遵命。”梅香答应着往后头走去。
王杏姐见状,只得恨恨地瞪了银月一眼,尴尬的走回她原本的座位。
另一边花老太监也遣个小子去叫了花问陶过来。他们两人很快地来到花老太监跟前。
柳凝真见她和花问陶同时被花老太监叫来,心中不禁有些不安,但她还是进退得宜地向老公公请安。
“妾身凝真,见过老公公。”
“嗯,起来吧,坐下。”
柳凝真依言起身,慢慢地在她平常的位置坐下。
花问陶请过安之后,问道:“爹,您找孩儿,有何事吩咐?”
“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们,你也先坐下吧。”
“是。”花问陶答应着坐下。“爹请说。”
“我听说,今天清晨有人见到你从真儿的房里出来,可有此事?,”
柳凝真一听见这句话,原本就白皙的玉颜更加显得面无血色。
“确实是这样。”花问陶丝毫不打算隐瞒,坦然无讳。
“哦?那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陶儿?”
“这……”花问陶正想照实回答,在眼角余光接触到柳凝真的那一瞬间,他不由得迟疑了。
对他而言,直接坦承这件事是无所谓的,横竖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养父也不会因为这样而生他的气;但六娘似乎不希望这样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也许他该考虑到六娘的立场?
“怎么了,陶儿?”花老太监问道。
“这……”怎么办?该说,还是不该说?如果他说了出来,六娘会不会因为这样而生他的气?
正在迟疑问,王杏姐突然对着柳凝真说道:“我说六娘,是不是你昨夜让问陶少爷在你那儿过夜呀?既然有胆这样做,为何没有胆量承认?”
她冷嘲热讽的鄙夷语气激怒了花问陶,他看着王杏姐冷冷的说道:“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
他说出这句话,等于是间接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