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烨听了,也不禁笑了。
“不会了,不会再有这种情况。”
他不会再让她受伤了。罗烨在心中说道。
“希望如此。再见了。”
周文修离开之后,罗烨回到司徒的房间。
他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沉睡的样子,许久许久。
夜已经深了,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但却不想离去。
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隐隐觉得,好像有一些什么,正在改变……
? ? ?
司徒这次病得很严重,常常头重脚轻、昏昏沉沉的,但每日还是坚持要跟着罗烨出门。
罗烨担心她还会再擅自行动,虽然不愿意她这样劳累,却也不再拒绝她的跟随。
如果她不待在他看得见的地方,他反而会更加担心。
最近司徒沉默的时间更长了,有人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偶尔答应个一两句,若没有人理她她就怔怔的,一副出神发愣的模样。
罗烨知道是她生病的缘故,没事也不去打扰她,只是一天三次硬性强迫她吃药。
虽然她日间强打着精神,希望能让自己的行动举止像往常一般,但因为生病的关系,她看起来不至于病恹恹,但反应却难免迟缓了些,而且常常陷入恍惚失神的状态。
好几次遇到对方狙击,都还是罗烨护着她逃离危险的。
保镖与雇主的关系,似乎有渐渐颠倒的趋势。
面对这样的情形,罗烨没有说什么,司徒虽然口中不语,自己心里也觉得惭愧。
看看她自己,现在落魄成什么样子……
一天下午,罗烨带着她躲过杀手的开枪射击,顺利逃回车上。
他很快地发动车子驶离现场。
司徒坐在车上,心里万分沮丧地想着——
她先是没有注意到罗烨四周的动静安危,致使自己为了保护他而受到枪伤;后来又让自己生了病,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反而还要事事靠他照料她……她司徒居然窝囊成这个德性……
她低头望着自己的掌心,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她这样的人,就是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血影吗?
简直笑死人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司徒严看到现在的自己,一定会很失望吧!阎组的血影,居然只是一个要靠雇主保护的无用之人!
她好痛恨自己的无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她一向最以自己的能力感到自负、骄傲的,怎么会沦落成这个样子……
司徒想着想着,不禁落下泪来。
她没有哭出声音,但一直注意她的罗烨,却已看到她的泪水。
他知道这几天的情况,一定让一向高傲的司徒大受打击吧!会难过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或许她也对自己期许太高了,事实上,她并不需要如此。
她做的,已经很好、很令他惊讶了。
“不用难过,毕竟……你也不过是个女孩子罢了。”罗烨淡淡地说,算是安慰。
以一个这样年纪的女孩子来说,她真的已经很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了,她做得到的事情,甚至是几个成年男子所望尘莫及的。
更何况,他知道她一向很尽力,现在会变成这般,也都是因为要保护他的缘故——他很能谅解。
他总觉得,她让自己背负了太沉重的责任,但在他眼中,她真的不过是个女孩子而已,并不需要为任何人付出这么多……相反的,她应该得到的是别人的照顾和爱护。
然而,对于罗烨心中所想的,司徒却不这样认为。
她是女孩子没错,但同时,她更是必须保护他的人,她不能够这么无能……如果她不能尽到保护他的责任,她今日在这里就没有意义了。
司徒的想法,罗烨也不能了解。
他们虽然都是为了对方好,但不能互相沟通的心,对彼此来说,永远是封闭的。
司徒不再流泪,她随手抹掉脸上的泪痕。
她从来不哭的,流泪是弱者的行为,而她并不是弱者,她是阎组顶级的杀手——血影……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只能哭泣着任疯狂的母亲宰割的小女孩,今日的她有自保的能力,更能够去保护她想守候的人。
为了那样的心愿,她不能再萎靡不振下去;她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 ? ?
过了几天,司徒病情好了一些,而罗烨派出去打探黄天义下落的人,也有消息回报了。
据闻黄天义目前藏身在基隆海边的一处隐密货柜屋里,专以替人走私为业。
负责打探的人在附近监视了他几天,发现他时时和一些行踪诡异的不名人士有所接触。
罗烨接到回报之后,瞒着他父亲,决定私下前去会一会黄天义。
司徒知道之后,自然也坚持同行。
“那太危险了,也许他身边埋伏着不少歹徒。”罗烨不同意。
“就是因为这样,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罗烨看了她半晌,知道他总是拗不过她,遂无奈地笑了一笑,只得答应。
他们开车往基隆海滨行去,两个钟头后,终于找到负责侦查黄天义下落的人所回报的地点。
那是一个荒凉的海岸,凄清的海风夹杂着凉凉的冰雨,在寂静无人的岩岸上吹拂着。
岸边渺无人踪,只有距离海岸几百公尺处的山坳间散落着几户人家。
罗烨联络上他所派出去的人,那些人立刻出来和他会面。
“罗先生。”
“辛苦你们了。”他说。
“应该的,罗先生。”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态度恭敬地代表应答。“您所要找的那个人,就住在那间货柜屋里。”
他说着,指指距此不远处的一个隐密角落。
罗烨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一个老旧的箱型货柜屋坐落在山脚下。
“现在他在吗?”
“我们监视了一个早上,确定他没有出门。”
罗烨点点头。“谢谢你们,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罗先生,你们……”那些人看看他和司徒,有些迟疑的神态。“你们两个没有问题吗?”
据他们几天监视下来的结果,发现该名男子似乎和黑道分子有所接触,大概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你们的任务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你们不用理会。”
“是的。罗先生,那我们先走了。”
看着那些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海岸上,罗烨和司徒举步往那间货柜屋走去。
他伸手敲敲那铁皮做成的门,司徒一语不发地举着枪,漠然地靠着门沿静立。
她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额外的表情,一双清丽的眼眸掩盖在额前飘飞的浏海下,微微透露出危险的光芒。
那准备狩猎似的冷酷眼神,让罗烨有些不豫。
总觉得……她不应该是那个样子,不该具有那种像是一头极具杀伤力的野兽气息……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罗烨收回对司徒的注意力,继续敲门等候回应。
过了一会儿,那片铁门缓缓地打开了。
“谁呀……”
门后的人一语未了,司徒已出手抓住对方左臂反折,枪口抵住那人的脑袋,将他押入屋内。
确定屋里没有其他的人之后,司徒才放开他,但手上的枪仍对着他。
“有些事情想问你,麻烦合作一下。”
她话是这么说,脸上的神情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个人万分恐惧地看看正对着他的枪口,再看看那个如凶神恶煞般突然闯进来的女孩,深深觉得如果他不好好回答她的问题,她铁定当场让他一枪毙命!
哪里来的女孩子,这么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