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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我不会!”他沙哑地嘶吼。

  怎么回事?纱纱不曾这样说话,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漠然的表情,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虽然凌天哥哥曾经说喜欢我,但你还是会忘记纱纱的。”她再送一口粥到他嘴边。“也许现在不会,但等过阵子、等你变成大人了就会!”

  他清清喉咙,感觉一阵不适袭来,喉咙开始肿胀、紧绷。

  “所以,我一定要做一件让你难忘的事,你才不会忘记我。”纱纱低下头,无意识地搅动那碗鸡肉粥。

  真的是“鸡肉粥”吗?

  凌天开始觉得不对劲,眼前变得模糊,呼吸很不顺畅。

  “那、那是什么?”气道紧缩,他费力地把话问出口。

  “海鲜粥。”纱纱垂着眼睫。

  “我告诉过你,我不能吃海鲜,一吃海鲜就会……”

  “过敏。”纱纱接口,目光不敢直视着他。“但你也说过,那只是不舒服而已,并不会死掉。”就因为这样,她才敢端来喂他吃。“害你身体不舒服,你就会生纱纱的气,以后你就不会把纱纱忘掉。”

  她放下那碗粥,搁在床头柜,默默地看着他,开始慢慢往后退。

  他们之间的距离慢慢拉大,仿佛会无限地扯远,凌天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纱纱,回来。”

  该死!他非常不舒服,呼吸道像是被塞住了,无法呼吸,说话也极为吃力。

  纱纱垂下头。“我要走了,爸爸派律师伯伯来接我了。”

  走?走去哪里?意识逐渐模糊,他问不出口。

  “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凌天哥哥了,你要保重。”纱纱退到门口。

  该死!她要被带走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他?

  他要阻止,一定要阻止!

  凌天努力撑起上半身,但其实只是离开床垫一点点的距离。重感冒加上食物过敏,耗弱了他全身的力气。

  “再见。”纱纱往门外一闪,楼下,大人们已经在呼喝她启程。

  “纱纱——”他气急败坏,奋力吼出她的名字之后,颓然昏了过去。

  *******

  时光的河流静静地往前倘去,一过数年。

  他把纱纱忘了吗?

  当然没有。他不止没忘记她,事实上,他还气坏了!

  为了她而得的重感冒,被她设订的食物过敏,两者一起发作,差点要了他的命,那晚,呼吸道黏膜严重肿胀,他无法由口鼻呼吸,要不是及时发现,立刻抢救,他大概就要到鬼门关敲敲门,请求收留。

  他气闷了好久,但是病愈之后,再想想纱纱当时说的话,心也就软了。

  虽然她应该被吊起来打屁股、虽燃应该把她浸到冷水里让她知道感冒是件多么痛苦的事、虽然中国人有句话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这依然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她只是个孩子,被爱抛弃的孩子。

  他没有原谅她,但他能够理解她这么做的原因,她只是不想被遗忘。

  他把纱纱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都仔细回想,蓦然发现,他错得多离谱!

  打从一开始,他就忽略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事后想起,她总是低垂着头,不小心被他瞄到的那几次,那双发亮的眼儿都在骨碌骨碌地转动,她看似害羞的低头,其实只是在掩饰狐狸般的诡思而已。

  他早该发现的!

  就算纱纱总是一副乖乖小淑女的模样,他也该在第一次发现她爬进仓库、偷腌梅吃,吃得啧啧叫好又踢脚的时候,醒悟到她是个“表里不一”的小家伙。

  欧阳纱纱,她根本就是个机灵的小魔头,她骗过了所有的人!直到她离开之后,大家还在谈论着,从没见过这么优雅的小淑女,都怀念不已。

  然而,事后不管他再怎么追问,师父与师娘都以“纱纱必须重新适应环境”,拒绝透露她的去处,他只能认真修习厨艺,再慢慢打听她在哪里。

  如果她希望他别遗忘了她的话,他会照着她的希望去做。

  于是,当他知道纱纱十六岁擅自离开了寄宿学校,他就开始掌握她的行踪。

  他发誓要逮到她,但,怎么样才能逮到一只成了精的小魔头?

  他握有一个制胜秘诀-首先,他必须比她更“魔”才行!

  *********

  纱纱点来第十一杯、第十二杯、第十三杯的马丁尼,醺然欲醉。

  她半趴在桌上,听凌天说着过往的事。他的嗓音比酒更醇,她好像坠入时光的河,虽然听得并不真切,但微醺的感觉真的好舒服。

  “我跟她的恩怨,大概就是如此。”凌天下了个结语。

  纱纱趴在桌上,不自觉地微笑。

  凌天大概不知道,当年她到了寄宿学校之后,发现润雅早已候在那里,从那一天开始,她又与润雅重逢了;她离开了母亲,而润雅的老奶奶去世了,两个可怜的小人儿开始互相为伴的生活。

  在那段时间里,她渐渐褪去了驯善面具,耍赖、好玩、任性的性格一一冒出头。别人家的女儿进那间名校,都是以淑女之姿毕业,而她却像个小恶魔,在安静、沉闷、乏味的学校里四处捣蛋,最后还威胁润雅跟她一起逃学。

  既然欧阳夫人不介意她花大钱、住国外,她索性拖着润雅环游世界,竭尽所能地玩。她很早就学会了,善待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时,醉卧在她旁边的安妮塔突然醒了过来。

  她眨眨眼,仿佛嫌睡得不舒服,又倒下去,不停想把头枕到纱纱腿上去。

  纱纱倏地坐苋,皱了下眉,往另一边坐去,安妮塔又黏了过来。

  见她怎麦样都不死心,纱纱伸手推开。

  “喂,你过去一点啦!”她不喜欢跟不相识的人靠得太近。

  “你干嘛打我?”安妮塔抱着酒瓶,藉着酒意末退,怒气往上冲。

  纱纱也有几分醉意,不甘示弱地回道:“是你一直往我这边靠,我才把你推回去的耶!”

  “去你的,你这女人神气什么?”安妮塔跳起来,火气来得快又突然。

  妈的,酒醉的人真是什么理也说不通,

  纱纱闪到一边去,不想理会她,没想到安妮塔欲罢不能,又挡到她面前。

  “我最看不起你这种女人了,连‘波’都造假,竟然还有男人甘心被你骗!”

  “什、什么?”纱纱不安地看了凌天一眼,发现他正聚精会神地听着。

  太可恶了!

  这家伙为什么没有发挥骑士精神,上前来拉开两个就要打起来的女人?

  “我现在就要在大家面前,揭穿你骗人的真相!”安妮塔倒握酒瓶,往桌沿一敲,玻璃破开,上好的醇酒溅出来,酒吧里瞬间充满了浓浓的酒香。

  到了这一刻,男人们才发现两个女人的战局已然爆发。

  “娜塔莎,到我这边来!”凌天伸手去拉。

  “安妮塔,不准闹事,”冈势德人斥吼。

  “可恶,你想干什——”纱纱的双足突然被绊住,动弹不得。

  安妮塔冷笑,迅雷不及掩耳地往前一刺,尖尖的酒瓶缺口没入纱纱的胸口。

  “啊——”她发出尖叫,酒意全消。

  ***********

  眨眼间,酒吧陷入一片死寂。

  纱纱两眼瞪大,看着安妮塔的眼神,充满了强烈的不甘心。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娜塔莎,你没事吧?”

  “振作一点啊,娜塔莎!”

  冈势德人拉开安妮塔,凌天往纱纱扑去。

  “不、不要碰我!”纱纱大叫。

  她站得笔直,神情十分奇特,似乎没有痛苦的模样,但滴滴答笞的声响却在脚边响起。

  那是纠水!挨了那一击,她一定流了不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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