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对不起?”陈宏明反问,口气带着一丝好笑,“因为你好端端的就哭了起来?”
“你不觉得丢脸?”余燕安反问。
陈宏明的脸上出现不解的表情。“我为什么会觉得丢脸?”
“通常当—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起吃饭时,如果那个女的无端地哭了起来,你们男人不是都会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微蹙着眉解释。
听了她的回答,陈宏明竟然微笑了起来。
“你是听谁说的?”
“电影不都是这样演的吗?”余燕安理所当然的回答,然后微倾向他小声地说:“你现在应该东张西望才对。”
“为什么?”他的笑容更大了。
余燕安有些不耐的坐直身子看着他。“为什么?你要看看别人有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态,好替我感到不好意思。”
“真的?”
肯定的点点头,低头看到手中的白手巾,余燕安顺手将它塞进口袋。
“我洗干净再还你。”
“送你。”
“送我?”余燕安笑了起来,又将那方手巾掏出来瞧了瞧,“你的礼物倒满别致的,谢了。”
“只要你喜欢。”顿了一下,他接着说:“而且是你想要的。”
不知该如何回应,余燕安不敢再接触他的眼光,不作声地又将手巾放回口袋。
陈宏明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的举动,待余燕安的手甫搁在桌面,他伸手覆盖在她的手上。
“安安,我们结婚吧。”
余燕安仿佛受到了惊吓,猛地将手从他手中缩回,睁大眼睛回视着他。
“啊!你说什么?”
好像—点也没受她的举动所影响,陈宏明只是笑笑地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心型、红色的绒盒,将它递到余燕安面前。
“嫁给我。”
“这……”
怔怔地看着盒子,余燕安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虽然这些日子她约会的对象只有陈宏明—个,但她从来不曾想过这件事。
因为她心中始终只有—个人——易志风。
“结婚?”眼光一直没离开那个盒子,她喃喃自语。
陈宏明将盒子拿了回去,打开盒子将里面的钻戒拿起来,细细地审视着自己手中的那只戒指,然后一双真挚的眼眸直视着余燕安。
“安安,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想,这些口子来你应该多少对我也有一些了解。我虽然不能给你多么富裕的生活,但是让你有个稳定而舒适的日子是绝对没问题的。嫁给我吧,以后的日子让我好好照顾你。”他的眼光落在自己手中的钻戒,“上回去巴黎时,我第一眼看到这只钻戒就想到你。只是买了好一阵子,一直都带在身上……本来想找个气氛好一点的机会再向你求婚。”
轻轻握住余燕安的手,陈宏明温柔地将戒指戴在她纤细的手指上,然后用自己的双手将她的手圈住。
“刚刚看你好端端地突然掉眼泪,我心里受到很大的震撼。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事而哭,但我不要你哭,我喜欢见你每天快快乐乐的。看到你哭,我心头不由得一阵抽痛。嫁给我,安安,我一定不会让你吃苦的。”
我不要你哭……
余燕安茫然的脑海中浮现这句话,易志风也说过相同的话。他看见我流泪,便不由自主的吻了我,而陈宏明看见我哭,就向我求婚?这是什么情形?
将手缩回来,余燕安有些麻木的盯着套在自己指中的戒指。
它中央是一颗颇有分量但又不会太夸张的钻石,旁边缀着—小圈的碎钻,K金材质的指圈由捆到微粗,细致而典雅……
为什么这枚戒指不是蝙蝠送的?
痴痴地看着戒指,她心里想着,如果这是蝙蝠送的,我一定毫不考虑答应他的求婚。想到这,阴霾的心更加黯然。
陈宏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你喜欢吗?”
望了眼坐在对面一脸期盼的陈宏明,余燕安耸耸肩,故作从容的说:“很漂亮的钻戒。”
陈宏明露齿一笑,口气亲昵地说:“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你会不喜欢。”
摇了摇头,余燕安一接触到他那双温柔的眼神,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上眼眶。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坐在对面的不是易志风?
如果他是易志风的话……
余燕安努力地掩饰心中的想法,将手中的戒指取下,放回陈宏明面前的盒子里,凝视着他有些失望的眼眸,微微颤抖的说:“对不起,我不能马上回答你。”她深吸了一口气,“你的求婚来得太突然了,我没办法……对不起。”
陈宏明呆愣半晌,然后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最后只是无奈的说:“好吧, 国父革命十次才成功,我才失败一次,还有得是机会。安安,你是不是很累了?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吧。”
听到他体贴的话,余燕安迫不及待的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几个月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真的觉得累了。
陈宏明绅士地帮她拉开椅子时,不小心碰触到她的身体,余燕安变得有些精神恍惚。
为什么蝙蝠无意中碰触到自己时,仿佛有一股电流窜过全身,而陈宏明却连一丝悸动也激不起?而且心跳也不会漏了一拍,甚至连期待更进一步碰触的欲望都没有?
跟着陈宏明走向门口时,余燕安怅然的想着一件事:蝙蝠,对这件事你会怎么说?祝福我?
茫然的坐进车内,望向天上那—轮明月,余燕安无声地问着:天哪!我该怎么办?
第八章
躺在床上已经—个多小时了,睡神一直不肯降临,翻个身,余燕安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那天陈宏明向她求婚到现在已经—个礼拜了,余燕安尽量避着陈宏明,—心想要见易志风一面,跟他谈谈,听他怎么说。
然而两人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她根本没机会见到他。他每天都比她早出门,晚上又都在她睡着后才回家。
余燕安觉得自己好彷徨、好无助,她无法跟爸爸、妈妈说自己的心事,又找不到许雅文。这个多年的死党最近跟林健峰进展神速,要找到她难如登天。有时联络到她,讲不到几句话就收线了,就算碰到面也是聊没几分钟就说拜拜。而且只要—到假日,不是林健峰到台中,就是许雅文到台北,享受甜蜜的两人世界,自己又不好拿这种伤脑筋的事去烦这两个正陷入热恋中的好朋友。
翻了个身,她又叹了口气。拿起床头柜上的夜光钟看了眼,快午夜两点了。
他还没有回来?
余燕安的心开始渗进一些醋意。
他最近是跟谁在一起?为什么那么晚还没有回来?
时间匆匆流逝,又过了半个小时,余燕安终于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突然,她在床上坐了起来。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蝙蝠带谁回来?是不是带女人回来?
接着,另一个恐怖的念头马上占据了她的脑海,会不会不是蝙蝠而是小偷?
她立刻用毛毯把自己整个裹住,窝在床上不住地发抖。几分钟后,她想到了爸爸、妈妈。
如果真的是小偷跑进来,这会儿只有她是清醒的,而爸爸、妈妈都熟睡了,万一遭到狠心的小偷的毒手……
恐惧和孝心在心里交战了好一会儿,孝心终于获胜了。她掀开毯子,轻轻地走到门边凝神倾听。
没有声音?
余燕安有些不安了,小偷会不会已经下手了?
她轻声打开门探头出去张望,走廊没人。不过仔细听着,易志风的房间隐隐传来讲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