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言放宇掏出来一看,是薇薇安。
“亲爱的,你睡了吗?”
薇薇安娇柔甜腻的声音微弱地传来,微微喘息,又有点哽咽,好象刚哭过一场。
言放宇皱眉,回道:“还没,我人在外头。”
薇薇安又低泣一声,才责怪道:“你在外头?晚了吧?小言豫怎么办?”
“他去参加野外体验营,这两天都不在家。”
“喔--”
薇薇安叹息似的喘息着,然后声音又不见了,言放宇侧耳细听,只听见一点点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你还好吗?”他关心地询问。
薇薇安突然笑了一下。
“我又怀孕了。”她宣布。
“是吗?”言放宇听得一楞。“那很好,帮我恭喜马汀。”
“嗯。”
“你还好吗?”薇薇安的声音很轻、很飘忽,言放宇不放心地追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还是身体不舒服?”
“马汀还不知道。”
薇薇安低泣着,终于说了出来。
言放宇讶然:“为什么?你们不是深爱彼此吗?”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离婚离的这般爽快了。
薇薇安又哭又笑地说:“我们的确是。”
言放宇很想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转念想到自己和薇薇安的关系,他若插手,对薇薇安和马汀来说,未必是好事。
但……“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这里随时欢迎,知道吗?”他相信薇薇安懂得拿捏分寸,如果真的需要他,他不会撒手不管。
“你对我真好。”薇薇安哽咽着。“你对我这么好,却从来不爱我。”
“安。”
“你知道我为什么出轨吗?”
言放宇沮丧地垂肩。
这些事,早该过去了,还说来做什么?
“我不知道。”他道。
薇薇安坐在床边,手上抓着面纸,呜咽地哭了出来。
“因为……你总是好寂寞的样子。不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你都只是对我好,疼我,照顾我,可是……我知道哪里不对,我就是知道不对劲。”
“安,你是不是累了?”
“你让我说完。”她嘤嘤哭着说:“你总是那么寂寞,我觉得我一点用也没有,又没办法让你快乐起来,又不懂你到底寂寞些什么。可是……我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当一个好妻子了……”
“薇薇安……”
“后来,我才慢慢想通了,也许问题不是出在我,只是,我注定不是你生命里带给你快乐的那个人。”
“对不起……”
“你说你要去台湾的时候,我很替你高兴。”她用面纸揩揩鼻水,努力地吸气。
“我想,也许你需要的那个人,要在你故乡才找得到。”
话完,她停顿了一秒钟,又失声痛哭道:
“可是,你为什么还这么寂寞呢?”
言放宇茫然了。
是吗?
他很寂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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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逃避母亲的叨念,岑茵下车后还特别绕到书店去,待到店家打烊。没想到回家一开门,岑母还坐在电视机前,补看稍早错过的连续剧。
“回来喽,啊怎么这么晚?”
“没什么,聊的开心。”
“喔。”
岑母专心看着电视,反倒没空说她什么。岑茵暗自松了口气,于是小心绕过电视机,转回自己房里。
“对啦,”岑母叫住她。“刚刚有你的电话,你不在,我把他的号码抄下来了,是个男的,电话你拿去。”
“喔,他没说什么事?”
“没有,他说他姓言,言语的言。”本来一直专注于电视的岑母终于回头瞥她一眼。“啊我们最近有跟哪个姓言的相亲吗?我怎么不记得。”
“应该不是。”
岑茵抓过电话,立刻闪进房间里锁上。她抓着电话,跌坐在床上,茫茫然地瞪着手上的小纸片。
言放宇?他打来做什么?
她直直盯着它,脑子里闪过千百种可能、千万种念头,想着怎么办。
打给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然后问他干嘛?
别傻了!
她一定会紧张,然后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她才不要出糗。
那么,置之不理吧?!
她瞪着纸片,纷乱的心思千头万绪,又气,又烦。
最后在逼疯自己之前,她决定先洗个澡,稳定一下情绪。于是她带着这张旧日历纸的一小角进浴室,把它小心翼翼放在目光可及的玻璃罐里,迎头浇着热水,一面看着它。
最后,澡洗好了,她擦干手,捧着它来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找到一条心型的坠子。
坠子是有暗夹,按按扭会弹开的。她把写着电话的纸片小心卷成一小团,放进心型项链里,盖好,戴上。
对着镜子里沐浴过后赤裸裸的自己,她看见坠子垂坠在自己胸前,这坠子,是她的心,乘载着她无处宣泄的思念。
她伸手握紧了它,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一夜,她居然没有失眠。
第六章
自从挂起这条心型项链,岑茵就整天无精打采的。没种打回去,又成天摸着它,一有空就发起呆来,胡思乱想。
这天,深蓝快打烊的时候,岑茵洗着杯子,洗着洗着,突然发现一尾深蓝色的斗鱼从眼前游过。
“鱼--”她瞪大眼睛,倾身观察鱼缸,缸里的鱼儿正拍着尾巴悠游。
“什么时候多了这缸鱼?”她惊呼。
辜城日翻翻白眼。
“它已经来三天了。”
“啊,呃--”岑茵登时张口结舌。
辜城日苦笑,摸摸她的头。“你行尸走肉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吗?”
岑茵吐吐舌头,尴尬地笑笑。
辜城日忍不住抱怨:“你这几天都在想什么啊?”
“没什么……”岑茵兴致勃勃地从玻璃缸外点着食指逗弄鱼儿。“我以前也养过一条斗鱼。”
“是吗?没听你说过。”辜城日凑过来陪她一起看着鱼儿。“那鱼呢?”
“我搬家的时候,把它放到淡水河里放生了。”
岑茵叹了口气。
有一回,她和言放宇两个人在淡水堤岸边散步,看到路边有人摆地摊让人捞金鱼。他们兴致勃勃地花了两百块,一人抱着十支纸网,大呼小叫,又玩又闹地捞了一下午,当然,也捞了一堆鱼。
最后要走的时候,她很是惆怅。
因为没有养鱼的设备,那些鱼都还给了老板。
言放宇看她这么舍不得,就为她买了一个小鱼缸,和一条斗鱼。斗鱼很好养的,又不用氧气设备,她一养就养了好几年。
后来毕业了,言放宇移民出国,她心碎又难过,搬离淡水的时候,就把鱼放生了。
“现在想想,好象太鲁莽了。”岑茵忽然想到。“我的小鱼,不知道习不习惯淡水的环境呢?!”
“那还不简单,去瞧瞧就知道啦!”
“啊?”岑茵楞了楞。“你说现在?”
发现辜城日不像开玩笑,岑茵又瞪大了眼睛。
“有何不可?”辜城日卷起袖子摩拳擦掌地宣布:“快来吧,把店收一收,我们去淡水走走。”
“真的吗?”被他的兴奋感染,岑茵洗杯子的速度不禁愈来愈快。
“当然是真的。”
辜城日果真关掉一半的灯,然后走到门外去收立牌。
没想到门外居然站着一个男人,看他的模样,似乎已经站了许久。
辜城日一楞,手搭着立牌,忍不住就这样停下来,直直瞪着他。
“城日,我要关灯喽。”
把店里最后一盏灯也关了,岑茵提着她的帆布袋走到门口,目光好奇地穿过他的肩膀望向门外。
深夜十一点,又二十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