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听说您要立那位女子为嫔?”
不善的口气冲口而出,东潞连忙向他使眼色,无奈少炎理也不理。
“我是这么答应她。”
“为什么?”
“荻儿对我有救命之恩,当初在荻花村的时候,我曾与她共处数月,不能负她。”这就是他要册立荻儿为嫔的原因,非关感情。
虽然事实证明荻儿并不是他的未婚妻,但她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且两人曾同居数月,事关女子名节,无论如何他不能将她弃之不顾。
“您不能负她,就可以负秋妃吗?立她为嫔,秋妃情何以堪?”
灵征心中一凛,却仍力持镇定。
他避开少炎谴责的眼神,“荻儿只是嫔,不会威胁月蘅王妃的地位。”
“王上难道看不出来,荻儿那女人野心勃勃?才入宫数月就已如此,我怕过不了多久,您就为了她把秋妃废了!”
“我不会这么做。”他坚定地说。
虽然他想不起来和月蘅的感情,但他绝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她。
“不管王上将来会不会,现在立那女人为嫔,就已经伤了秋妃。”他不惜大逆不道地和御虎王反目,就是不希望看到秋妃受伤害。
“她会谅解的。”沉默了许久,灵征说道。
灵征的话让少炎极为火大,以月蘅含蓄温柔的性子,她当然不可能限制灵征的任何行为,但……难道他就因此而吃定了她的温文忍让吗!
“谅解?她当然会谅解。即使您现在就废了她,我想她也不会说什么!”少炎冷冷地说,气愤地拂袖而去。
不欢而散,东潞尴尬的看了灵征一眼。
只见他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见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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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征在自己的寝宫召见秋妃。
许久未蒙召见的月蘅心中困惑,却还是很快地肃整仪容,前往晋见。
一人寝宫,只见灵征和荻儿双双在大殿上等候她。
“王上召见臣妾,有事吩咐吗?”她心中突然有不祥的预感。
“有件事征求你的同意。”
“哦?王上请说。”
“我想册封荻儿为嫔,你是我的王妃,所以想听听你的意思。”
月蘅纤弱的身影蓦地一震。
虽然心里早已有所准备,但一听到灵征亲口说出,仍不禁痛人心扉。
他既已决定了,何必问她?
心已死绝,月蘅的表情冷若冰霜。
“臣妾没有意见。”她垂眸轻应。
她的回答让灵征若有所失。
潜意识里,其实他期盼听到她反对的声音,但事实却如他所料想。
虽然是他自己答应以册立荻儿为嫔,作为报答她救命之恩的条件,但若是月蘅反对,他相信他会以别的方式来补偿荻儿,而不再坚持己见。
然而,她为什么都不替自己争取些什么?这样逆来顺受,反而更让他感到心痛莫名。
荻儿显得异常高兴,脸上掩不住得意的神采,她立刻离开座位,端来一杯事先沏好的茶,捧到月蘅面前。
“多谢姊姊成全!请姊姊暍了这杯荻儿亲手所泡的茶,我们以后就是姊妹了。”
月蘅接过,只见杯中绛红色的液体香气异常,不知究竟是什么茶。
不过现在,就算是穿肠毒药她也愿意喝了。因此,月蘅没有犹豫,一饮而尽。
荻儿将空茶杯端走,在背对着他们两人的时候,黝黑的脸上蓦然露出一抹奇诡的冷笑。
月蘅没有发觉,灵征却看到了。
他侧眼看着荻儿脸上那仿佛带着血腥的诡异笑容,沉定的目光倏地一黯。
“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恕臣妾告退。”
灵征正若有所思,月蘅即转身出殿而去。
她知道,就这样走掉是很失礼的行为。然而,她真的很累,累到仿佛多待一刻,都会让她流失生命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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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几天,灵征都没有再见到月蘅。
当日见到荻儿那奇怪的笑容之后,他心里颇有异样的感觉,所以不自觉暗中留意荻儿的一举一动。
虽然一直以来,他一直将荻儿视为救命恩人,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会完全信任她。
荻儿野心很大,他看得出来。或许真的如同少炎所说,荻儿有抢夺王妃之位的野心,但他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呢?
册封她为嫔,已经是他最大的恩典,若是她有其它不轨的图谋,就算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不会原谅。
这数日,他试着从言语和行为中刺探荻儿,看她是否有什么特别的意图,结果一无所获。
她只是一个平凡一如其外表的乡野女孩,一些金银珠宝就可以让她高兴上好几天,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心机城府,可是,每次灵征一想到她那天的笑容,就觉得事不寻常。
难道,是当天那杯荻儿亲自准备的茶水中藏有玄机?
他本来这样怀疑,然而这数日来又不曾传出月蘅的身体有任何不舒服的状况。
犹豫了几天,他正想去见见月蘅,她却先过来找他。
“参见王上。”她站在他的书案前方,恭谨有礼。
“我正想去找你。”他的目光凝在她身上,不意外的发现她更加消瘦了。
“王上有事吩咐吗?”她脸上带着微笑,笑意却无法到达她含愁的眼里。
“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
是他的错觉吗?他感觉她的声音和笑容都是那样飘匆迷离,似乎在下一刻,她就会悠然离他远去。
“谢王上关心,臣妾很好。”
灵征点点头,看她虽然体弱,但没有病状,他也就放心不少。
“你来找我,有事?”
“荻儿姑娘不在吗?”
“不在。”
自从册立荻儿为嫔之后,他就将她迁到别的院落,平日不许她擅自来打扰他。
“那就好。我来,是因有一事忘了禀报王上,我认为应该让王上知道。”
“什么事?”
“你记得从前御医曾提过的忘魂草吗?”
“记得。怎么了吗?”
“当天,那位御医的说法被荻儿姑娘斥为无稽之谈,可是事后我派遣数名年轻医官到天剑峡谷附近实地考察,根据他们的回报,天剑峡谷和荻花村一带,的确有生长着一种被称为忘魂草的毒草。久居当地的老人宣称,误食这种毒草,确实会引发失忆的病状。”
灵征闻言神情微变。
天剑峡谷确实有忘魂草,从小生长在那里的荻儿不可能不知道,然而那一天,她却情绪激动地斥责御医的猜测,莫非……
他的失忆和荻儿有关!?
灵征心里起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若是果真有人误食这种毒草,有办法挽救吗?”
月蘅神情黯然。
“没有。”她说。
如果能够挽救,这几个月来她也不会这般听天由命了。
她哀伤的望着灵征,“如果你的失忆确实是忘魂草所引起,那么想恢复记忆,今生今世恐是无望了。”
“是吗?”灵征眼眸微垂,似乎极为失望。
“臣妾知道现在说这些于事无补,只是想告诉王上,希望王上不要再为难自己,强迫自己去回忆了。”她微笑望着他,晶亮的眼眸闪着泪光。
“就算我永远无法想起你,你也无所谓吗?”她脸上凄然的神情让他忍不住问。
“只要王上过得跟以前一样好,我无所谓。”她摇摇头,表情像是悲伤,又像是深沉的绝望。
既然这么说,为什么又露出那么绝望的表情?
灵征心里蓦然感到一阵不安,他站起身,想靠近她。
月蘅却立刻和他拉开距离,身形微微后退,立在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