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百合”竟真的在他身旁的座椅上!
宋子杰重重坐下。“杜百合”仍闭目休憩。这模样好不熟悉,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从前。这是真的吗?还是他还没睡醒?
“杜百合”的脸,没有一点毁容的痕迹,头上的云絮没有半根白发,而且一点也没有变老!这简直和他初见的杜百合一模一样!
宋子杰又惊又喜,久久无法平息胸中的波涛。不行!“杜百合”是这般娇美如花,而自己却……他看着自己,一头的长发,满腮的胡根,衣冠不整,怎配得上眼前的“杜百合”?
真的!真的就像睡美人般,而他却不是王子!
宋子杰自惭形秽。可是,他不能再错失这次机会。是真的也好,是做梦也好,一定要一偿宿愿。
他倾着身子向前,深情地吻住“杜百合”……
罗小曼搭乘列车北上,要去参加蒋立信的丧礼。
对于漠视她的宋明清,她是不能善罢干休的。宋明清可以不爱她,也可以恨她,就是不能漠视她。
罗小曼对“漠视”有一种憎恨,好像从前她也曾被人漠视过,可是她想不起来。而一直以来,只有她罗小曼漠视别人,还没有别人漠视过她的,特别是男人。
对于蔡仲仁,她是无奈的。说她利用蔡仲仁,倒不如说蔡仲仁甘心被她利用。而她自己又不能抗拒地被宋明清所吸引。对于他,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引导着她,引导着她必须去爱宋明清,仿佛在前世里,罗小曼曾经亏欠过他,而她必须去偿还!
罗小曼没有告诉别人她的这种感觉。告诉爸妈他们一定又大惊小怪,又想要带她去看医生。她讨厌去医院,她没有病。
告诉蔡仲仁,更不可能,他哪听得懂她在表达些什么。
告诉宋明清,她是乐意的,可就是苦无机会。
上了列车的罗小曼找到座位,坐下来闭目瞑想着。她真的有那种“感觉”,她“欠”宋明清,比“爱”宋明清还要强烈得多,她到底欠他什么呢?
宋明清对她的不理不睬她全忍了下来,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引起宋明清的注意,这样做,错了吗?
宋明清却如此伤害她,他竟敢打她!从来没有人打过她,连爸妈都没有。他凭什么?她恨他!恨宋明清!
罗小曼更恨自己为何要自取其辱?为何要让他践踏自己的自尊?都是那该死的“亏欠”惹的祸,如果她上辈子真欠宋明清,那也是上辈子的事,她何必要在这辈子耿耿于怀呢!
罗小曼也恨她的爸妈,自从她车祸出院以来,他们就一直当她是“病人”看待,她不想说话时是“自闭”,活跃了些,又仿佛成了“异类”,做人还真难!
罗小曼想不起她为什么会住院,只记得眼前都是血,可又不是她的血,是谁的血!
现在她非常痛恨宋明清。如果不是有他的存在,如果他不漠视她,事情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蔡仲仁成了傻子,也该怪罪他。
那她也不必去兜那么一个大圈子,白费了那么多力气。
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一心想在文坛出人头地,却无视别人对他表露的爱意。她要报复他,只要让她逮到任何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他,她要加倍奉还。
她抓准她第一个机会。在文坛,前辈和后进之间向来有着深厚的提携关系,所以她必需去参加蒋立信的丧礼。
蒋立信在文坛虽说已是被新浪推翻的后浪,可是毕竟在文坛打滚多年,去参加丧礼的文人铁定不少。宋明清可能就是其一!
她要打入文坛。虽然她没有一枝锋锐的笔,可是她拥有一张傲人的脸。文人多风流,除了宋明清外,她相信没有任何一个文人能逃得过她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她掌握了文坛的主流人物,那她就有这个影响力去左右宋明清。罗小曼要让宋明清在文坛上无立锥之地。惟有如此,才能消她心头之恨。
罗小曼越想越得意,她不断编织着复仇的美梦。她想得张嘴笑了起来,可是她的嘴巴却张不开来,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睁开眼,没想到竟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吻住了。他的胡根扎着她的下巴,好疼啊!
想要亲吻罗小曼的男人比比皆是,可都没有一个成功的。如今她的初吻,竟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给夺走了。
“啊!”罗小曼尖声尖叫!用力地想要推开陌生男人。
这未免太荒谬了吧!
怎奈陌生男人的力气太大,罗小曼挣脱不了,只好用力一咬,咬得那陌生男人唇破血流,男人却仍舍不得离开她的唇而去。
这样的屈辱,而且又是发生在公共场合,罗小曼委屈得泪水夺眶而出。列车上的其他乘客有的一副事不关己无动于衷,有的幸灾乐祸存心看热闹,还有的竟真以为两人是久别重逢的爱侣或是正在吻别的有情人。
反正就是没有人走上前去,阻止宋子杰强吻罗小曼。
一直到宋子杰吻到了罗小曼的泪水,宋子杰才从激情中清醒。他开始感觉到嘴角的痛楚。
痛!他好痛恨此时的“痛”,因为既然是痛,就代表他并非置身梦中。而眼前的女子,含怒带恨的眼光,更不可能是他心仪的杜百合。纤细敏感、楚楚动人的杜百合,是不会如此看着他的。杜百合从不如此逼视他。
“对不起,我……”宋子杰不知要如何解释才好。
“啪”的一声,罗小曼用力甩了宋子杰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极为清脆,车厢里的乘客任谁都听得见。
又羞又怒的罗小曼愤而起身,此时列车也正好靠站。罗小曼想也不想,立即冲下列车。凭她一介女子,是打不过男人的。就当做是给疯狗咬了一口,再不走,小心他又扑来。
宋子杰跟着罗小曼下车,他不是个无礼的狂徒,他实在是在情不自禁之下,错把罗小曼当成了杜百合。两人长相极为神似,宋子杰一时之间,实在分辨不出是真或幻。
罗小曼一直跑,宋子杰一直追。
两个长得如此神似之人,必定有着某种关联。就算是没有关系,宋子杰能找到另一个“杜百合”,也是让他雀跃不已的事。两人就在路上追逐着。
罗小曼拦下了计程车,往公墓开去。在匆忙之间,她仍然没有忘记她北上而来的目的。而宋子杰也跳上了辆计程车,一路紧跟着罗小曼,到达了公墓。
罗小曼跳下计程车,往山坡上的墓地跑去。蒋立信的丧礼已经开始了,来参加丧礼的都是文坛人士,而且地位都满崇高的。而宋明清和杜百合则默默站立在人群外面。
罗小曼见宋子杰紧追不舍,不知该如何是好,难不成打了他一巴掌,他也要还她不成。罗小曼往人群冲去,人多势众料想他不敢乱来才是。
罗小曼见人就抓,她太匆忙了,竟然没有瞧出那是宋明清的背影。罗小曼抓着他的手,想寻求蔽护。
宋明清发现了罗小曼。怎么又是她?她为何还死缠着他不放?罗小曼终于发现她抓住的是宋明清的手,她愣了一下随即松开手。又让她碰到了,他果然也来了。
两人各自暗想着。而一旁的杜百合则是微微惊呼一声。隔着头纱,旁人看不见她脸上惊讶的表情。
杜百合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只是她的美丽是比较沉静的,不像眼前的女子,有一种嚣张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