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
“对。”她顿停了一会,决定据实以告:“宁晨星……是我的姊姊。”
姊姊?他从没听过晨星提起任何有关家人的事,更遑论是她还有个年纪相仿的妹妹……看来,爱情的确会盲目人的心志,他此刻才发现,自己对晨星的了解,简直少得可怜。
仔细一看,她和晨星长得并不相像。一头几乎及腰的黑直长发,细致的五官脂粉末施,更显素净白皙,散发出恬适宁雅的气质……
她的引入之处,在于一种仿若空谷幽兰的单纯之美,和晨星恣意盛放的冶艳美截然不同。
“刚才唱歌的人……是你?”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那歌声念念不忘。
唱歌?她侧头想想,明白他所指何事,笑意在眼角眉梢泛开。“嗯。我喜欢唱歌,尤其是煮菜的时候。比方说,下面的时候,哼完一首‘Blue Moon’,再把面条捞起来,就会煮得软硬适中恰到好处。这招很好用喔,下次你也可以试试看。”
用猫王的“Blue Moon已取决面条的软硬?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么新奇的烹饪秘诀。一不小心牵动伤处,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你还好吧?我已经替你上过药了,伤势不重,不过还是要好好休养两三天才行。”夜光一脸歉意,“真对不起,最近常有偷窥狂在附近徘徊,阿杰和小五他们一定是把你误认是他,才会出手这么重,你别怪他们。”
“一点小伤,死不了的。”肉体的伤,怎么比得过宁晨星带给他的椎心情伤!他敛起笑,空气仿佛随他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凝结起来。“我要定了。”
咦?她说错话了吗?怎么才一眨眼他又板起脸来了?“我……”原本想趁机探问晨星的近况,但是……眼前的气氛似乎不太适合闲话家常。
“有话就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可恶!心痛也就算了,他居然还一并头痛、手痛、胸痛、脚痛,再这样没完没了的痛下去,包准他还没回到家躺平就会先横尸街头。
“呃,我和晨星很久没见过面了,不知道她最近好吗?如果你不介意,可不可以帮我带句话给她,告诉她,‘兰亭’还是她的家,随时欢迎她回来看看……啊!”发现那双湛蓝眼瞳正近在咫尺,遗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像是一汪大海要将人淹没,夜光不由得掩嘴惊呼。
他想做什么?她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却随之跟进,一退一进之间,她被逼到墙角,缩成一朵含苞小花。
“你……你怎么了?”糟糕!这人举止异常,该不会是……撞坏脑袋了吧?
“永远不许你在我面前提到宁晨星,不许!”刻意压低的嗓门,依然掩盖不了他眉宇间的浓烈恨意。
夜光不由得露出疑惑的表情。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前几天不是才在电视上看见他召开记者会,亲自公开两人的恋人关系吗?连日来的报章杂志也大肆报导这段恋情,怎么一会儿工夫又风云变色了?演艺圈果然是瞬息万变啊。
“我不懂。”
“哼,你当然不懂,你怎么可能会懂!”猛力一拳捶上了水泥墙。
“啊!痛不痛?”她忍不住拉下他的手掌轻轻呵抚。天哪,都发红了,一定很痛吧。“你……一定很痛苦吧?”她仰起小脸,对上了他深锁的眉心。
虽然她对事情的缘由曲折一无所悉,但她看得出来,这个人若不是打从心底深爱着晨星,就不会怀有如此强烈的恨意。
爱与恨,往往是一体两面呀。
她的温柔碰触,让叶殊霎时屏住了呼吸,忘记思考。然而也只是短短一瞬,怒气和恨意又同时涌现,盲目了他的理智。
他伸出手,指尖绕卷过她的如缎黑发,又顺势滑下她细致的脸庞,使劲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我很好奇,把男人玩弄于股掌间,是什么样的感觉?”
好痛!夜光强迫自己调整紊乱的呼息,无畏地直视他的烈火双瞳。“我不是晨星。”安安静静地,只是提醒,不带一点指责意味。
“哦?”她的话,让某种模糊的想法掠过心头,扑灭他的怒火。叶殊眯细了双眼,专注打量起眼前的女人,一个完美的复仇计划逐渐酝酿成形……没错,他要利用这个女人赌上一赌!“我要跟你谈一个交易。”
交易?“我只是个餐馆女侍,拿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和你做交易。”在他如此贴近的无言注视下,夜光没来由地感到心慌意乱。他在想什么?这个男人翻脸像翻书一样,眼瞳又深邃如海,实在教人猜不出他心中流转的思绪。
“你当然有。”他深沉的眼眸将她牢丰盯在原地动弹不得,一字一句都仿佛挟带着不可测的意图,“你。我要你,还有你的声音。”
我的……声音?好奇怪,原来声音也可以论价出售的吗?她垂头沉思,鼓起勇气问:“如果……我不答应呢?”就算下明白他提出交易的目的为何,但她至少能确定一点——眼前这个男人,绝对说到做到,不管要花多少时间和代价。
“你会答应的。”他自信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教人胆寒的阴鸶。“除非……你想看宁晨星的演艺之路一蹶不振,身败名裂,永远翻不了身!”
fmx fmx fmx
拎着一只简便的随身行囊,夜光依循地址,如约寻来格林威治村。
五层楼高的红砖建筑前,只见戴棒球帽和墨镜的他大黥黥高坐台阶,睥睨的姿态,仿如旁若无人。
“你会答应的。”她忽然又记起他那晚的宣言,和一脸仿佛永远化解不开的阴郁。
“血浓于水,你是宁晨星的亲妹妹,自然不会想看到她在演艺圈多年来的努力一瞬间化为乌有吧?还有,不要怀疑我做不做得到,也别想测试我的耐心,我现在就要你的回答! ”
“你迟到了。”懒洋洋的说话声自帽沿下窜出。哼,日正当中的,他居然为了等这个女人,像个傻瓜似的在自家台阶上闷坐了十几分钟,真不晓得自己哪里有病!
“对不起,这一区我下熟,转地铁和问路都多花了点时间。”她拭去一额细汗。直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自己这个“自投罗网”的决定是对是错,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也许,她真能替晨星做点什么吧。
“你的东西……”他狐疑一瞥,“就这些?”女人出门不是一向大包小包的吗?怎么她似乎特别与众不同?
“嗯。收拾得很匆忙,我只带了一些必备用品和几件换洗衣物。”
真正情况是:一听说她要休息一段时间并且暂时搬到别的地方住,老爹和小伙子们全都卯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强力慰留。拗不过他们的柔情攻势,她只好趁没人注意时偷偷溜出门。唉,想必这会儿“兰亭”一定鸡飞狗跳闹翻天了吧?希望阿桔还镇得住那群大小顽童。
巨掌一伸,劫去在纤瘦的她手中略显沉重的提袋。“跟我进来。”
夜光楞了下,望着他的宽阔肩背。没想到这个人外表看似霸道,其实还挺有绅士风度的嘛……回过神,赶紧快步跟上。
经过一楼的车库空间,乘着老式雕花电梯一路上了二楼。
夜光好奇地四下张望,发现这里原来是一栋旧仓储改建的房子,空间其大无比。室内,统一调性的装潢和金属、皮制家具,皆以黑白为主色,造型简单,视觉效果却极强烈的现代风格,可以看出主人的品味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