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糗得殷允帆和季眉满脸躁热、坐立不安。
“季大哥,你还真是——”
“真是怎样?妙语如珠,还是幽默十足?”季刚笑得兴高采烈,完全不把梦安的白眼放在心坎里。“谁教刚刚有人说,要打我替女朋友出气呢?”
季眉看殷允帆被糗得一脸尴尬,忍不住帮腔了。“哥,你再这么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的话,小心,我把你过去的风流情史如数家珍地告诉梦安姊。”
楚梦安立刻兴致盎然地转向季刚,笑咪咪的说:
“哦?看不出你过去的感情生活还挺精采的嘛!怎么样?我愿意洗耳恭听,给你一个坦白从宽、重新发落的自首机会。”
季刚立即顾左右而言他:“殷允帆,你吃过晚饭没有,今晚我请客,你尽管点东西吃。”
楚梦安脸上的笑容倏然换上了惊愕的表情。“殷允帆?你是殷允帆?”她紧盯着一头雾水的殷允帆错愕的说。
“对,我是殷允帆,你是——”
楚梦安不得不赞叹世界的狭小。“我是你一再避着不肯认识的楚梦安。”
殷允帆倏地睁大眼睛。“原来你就是楚叔叔的女儿。”
季刚脸色变了:“怎么回事?”
楚梦安立刻把两家有意撮合他们的来龙去脉告诉季刚,听得季刚又喜又惊地忍不住捏把冷汗。他瞅着风度翩翩、洒脱出众的殷允帆似笑非笑说:“幸好,你晓得躲避,否则,我们今晚这场聚会可能就会演变成争风吃醋的鸿门宴了。”
殷允帆淡淡地一笑。“是的,是的,我怎敢和季大哥相提并论呢?”
季刚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好,冲着你这句话,你这妹婿我认定了,虽然你的开场白听起来很刺耳。”
“季刚,我对你的闪烁其词的言行也觉得很刺耳呢!你说,你该如何来消除我的疑虑呢?”楚梦安甜甜地冲他一笑。
季刚立刻发挥他职业上的本能,装蒜地说:
“梦安,你刚刚只喝了一杯咖啡,我想,你大概肚子饿了,要不要来客虾排?”
季眉见状不禁笑了出来,楚梦安眼底、唇畔也尽是笑意,但她强忍着。“季眉,我想听你哥哥的恋爱情史,你应该很乐意告诉我吧?”
季眉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季刚马上抢着说:
“小眉,你跟殷允帆不是想看电影,大哥请客,你们赶快去,也许还来得及赶上晚场电影。”
“我——”她还来不及说“不”,季刚立刻对殷允帆说:“快带她去,她前几天一直嚷着想看“与敌同眠”。”
殷允帆也实在很想笑,但他很识相地掩饰住,转首对季眉说:
“小眉,你真的想看电影吗?”
“我想看“惊弓之鸟”,可惜,它早就落画了。”季眉淘气的语出双关,那副慧黠的模样害殷允帆几乎按捺不住,差点笑了出来。
季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来不及数落她,楚梦安婉转悦耳的声音又从身边响起:
“季刚,请不要霸王硬上弓地强迫季眉和殷允帆去看电影,我想他们会很有兴趣一块陪我聆听你那辉煌的爱情故事。也许,它比电影更精采、更值回票价。”
季刚悄悄诅咒了一声。“呃——我突然觉得,肚子怪怪的,大概吃坏了东西,我先去上厕所。”他动作利落地从位置跳起来,才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季眉隐忍笑意喊道:
“哥,我记得你刚刚什么都没吃嘛;除了咖啡之外——”
季刚气极败坏地用力摔上厕所的门,耳边回荡着他们三个人轰然而响彻云霄的笑声!
☆
自从楚石和冷晏妮(柳知秋)误会冰释之后,对于这个为他经历沧桑、情深义重的至情女子,他实在有太多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怜爱和心痛,除了以后半生的轻怜蜜意来补偿她,以弥补停留了二十三年的遗憾外,他实在不知该用怎样深刻的方式来表达那份凝聚在内心深处的崇拜和热爱、撼动和疼惜——
她几乎每天都来席梦酒吧,甚至,常在冷晏妮的住处留宿,在他心灵深处认为她是他的妻子,更是他铭心刻骨、爱了一辈子的女人,所以,他不觉得和她情意缱绻地同床共眠有什么罪恶和不妥当之处。
但,他屡次的夜不归营却深深伤害了那个对他一往情探的日籍女人优里的心,更让楚梦安恼火而为优里抱屈和不平。
这天晚上是楚石欢度五十岁的生日晚宴,优里特别下厨精心烹调了几样楚石钟爱的佳肴以表庆祝,楚梦安和季刚也锦上添花地买了一个大蛋糕来祝贺。
在优里匠心独具、极其巧思的摆设下,他们置身在四盏浪漫的烛光下,细细啜饮着晶莹灿亮的香槟酒,享受着一桌丰盛而诱人的佳肴。
楚梦安笑意嫣然地举起杯子。“敬我们今天的寿星,爸,祝你生日快乐,愈老愈潇洒。”
楚石和她杯子碰杯子,已逾半百却不失俊儒的男性脸庞上有份掩不住的神采飞扬。“谢谢你,爸心领了。”
他的神采奕奕让他浑身上下都焕发着一股成熟而不可言喻的中年男子魅力。
季刚惊异地发觉他的蜕变,当初那个憔悴而失意落魄的形容已不复见。现在的楚石是一个温文尔雅、气质殊胜的成熟男人,虽然他的眼底依旧是刻镂着多少岁月无情的纹路,头发也有些斑白,但,那份经过岁月琢磨的沧桑,却更增添了一股生动而迷人的光彩。
“楚伯伯,敬您——祝您生日快乐,心想事成。”
楚石举杯回敬,清亮有神的眼眸里有份掩饰不住的欣赏和关爱。他细细打量着漂亮而颇具书卷味的季刚,愈瞧愈觉得他和梦安的匹配。
他们多像一对出众的金童玉女啊,多像当年的他和知秋啊,想到柳知秋,他的心掠过一阵抽痛,一股想见她的冲动涌进心坎,他突然对满桌鲜美的佳肴丧失了大快朵颐的胃口。
记得第一年共度的生日,她亲手为他勾了一条银蓝色的围巾,圈着他,一双明媚而艳光波澜的眸子,含情脉脉地嵌印在他身上,让他再也控制不住激昂的情慷,倏地封住她那红滟滟、欲言还休的小嘴!
往事鲜明犹历历在目,欢悦的深情烧灼了他全身的血液,让他几乎坐不住,欲插翅飞到她身畔,紧紧拥着她,重温当年的欢梦——
优里敏感地察觉他的心不在焉,一抹淡淡的轻愁和怨尤漾在她移眸的波动间。“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楚石微微一震,对她煞费心思的辛劳,更为她的情意缠绵而感到歉意万分。“菜很可口,辛苦你了,只是——”他迟疑了一下,看到梦安非难的眼光,也意识到优里失望的反应。但,他一想到柳知秋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她那偌大的房子内,倚窗凭栏,让同样凄冷的夜来分享她的零落和萧寂——他的心即刻紧缩成一团,扫兴的话再也按捺不住的脱口而出。“我还有事要出去,你们慢慢享用,不必等我回来。”
优里脸色倏地灰白,丝丝晶莹的泪光涌进她那乌黑的眼眸中,楚梦安见状,小脸立刻绷紧,全身都被一股忿忿不平的怒火燃烧着。
“爸,你要去哪里?席梦酒吧吗?”
楚石脸孔的肌肉跳动了一下,表情立刻变得严肃冷峻了。“梦安,我是你的爸爸,可不是你的儿子,我的行踪还不需要向你交代!”他生硬的说,然后放下碗筷,故意狠下心漠视优里伤感含泪的神态,大步离开饭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