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不过,那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她轻轻说着,眼光盯在花朵上,把对他的思念隽刻在一朵又一朵的玫瑰上。
“那谁跟你才有关系呢?”
“你呀,我只想跟你有关系……”她的声音有点抖,因为满载了思念,满满的,已经漫溢而出。
两方都暂时沉默了……
静静的把思念交流,静静的心领神会。
“我好想你……”她说着,深吸一口气,眼眶不知怎么的竟然湿了。
“我也想你。你来台中好吗?”他说着。
“什么时候?”她擦着眼泪问。想着今天是星期四,再熬一天就有两天假了,也许她可以订明天晚上六点的机票……
“现在。”
“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
“现在,我现在就要见你!”
“可是我——”这太疯狂了!
“工作重要?”那头的他像是闷了。
“不!你重要!”而她一定是疯了!
“你来吗?”
咬牙,“我马上来!”
疯了就疯了吧,她不在乎!
第九章
不像台北已经连续下了一星期的雨,台中一直都是好天气。
台中有大太阳,台中有方畅。而她现在正依偎在方畅的怀里,一同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满是星星的天空,心满意足。
“明天不是假日呢。”她道。
“所以你想冲回去上班?”他问。
“搭早班的飞机当然没有问题。学你呀,你不是每天都搭最早一班的飞机上台北?匆匆来又匆匆走的,忙得连眼我打一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说到后来,极力想隐藏的怨还是泄露了出来。
“我不想在你上班时打扰你。”他鼻尖埋入她方沐浴过的秀发里。
“你很重朋友。”她叹气,“当你的朋友真好。”
“当我的女朋友不好吗?”
“很好呀。”只是有时候会很寂寞。她在心里悄悄说着。
“在想什么?”他把她搂到沙发上落坐,因为想看星星,所以他们没有打开屋里全部的灯,客厅里只一盏立灯亮着。坐下后,他才看清她脸上既幸福又带着点无奈的表情。
她收拾起低落的心情,笑问他:
“你朋友的这间公寓很宽敞漂亮,平常怎么都放着不使用?”
“这是卖不掉的余屋。”几个字就打发掉这个疑问,不说这间公寓其实是方予昌不肯卖,特地为他留下来的。“台中空屋率有多高你应该是听说过的。”
“我知道台中的空屋率高,可这也是看地段的吧?”虽然她还搞不清楚这里是五期还是七期,可是很确定这地方的生活机能优得不得了,而这幢大楼又盖得美观新颖充满了设计味,这间绝不可能是卖不掉的房子。所以……
“你在唬我?”她斜睨他。
他坏坏的耸肩,不回答。从冰箱里抓出两瓶可乐,回到她身边坐下。
他们静静的喝了一会饮料,她忍不住问他:
“你台中这里还要忙多久?”
“大概还得三个月。不过下个月开始,不必天天这样下来了,只要假日来台中就可以。”
假日?那他们还有时间约会吗?
“那是说接下来的三个月你的时间还是不属于我?”她低嚷。
“忙完这三个月,我所有的时间都属于你。”
“不可能的,你的时间都属于朋友,除非朋友不需要了,你才会把剩下的时间留给我。”她拥有的他,好少!
方畅看着她,意外着她口气里的烦躁,以及那烦躁下的闺怨。一直以为她非常独立,把生活安排得很安适——工作时心无旁骛,独处时自得其乐,与情人在一起时又能愉快依偎。
她应该是这样的人不是吗?那么为什么她现在的烦躁却是掩不住呢?她心中还有什么对他的不确定吗?这段感情教她没有安全感吗?
“你为什么对朋友这么好呢?”她问他。
“我对朋友好吗?”他不觉得。
“怎么不好?你都可以放下自己的工作这样奔波了。而且这种日子还要过三个月呢!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事业都没有野心的话,怎么会去对别人的事业尽心尽力?你不是个很有事业心的人,你甚至是被动的,他们能让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她多么了解他呀!方畅心里想着。顿了一会才坦言道:
“恩情吧。我想是恩情。”
她心一震!恩情?恩,又是恩!
“你的每个朋友都对你有恩?”
“不,应该说因为有恩,所以他们才会成为我的好朋友。”
“呀……”她叫了声,脑中也飞快转着,马上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那是说,你原本是不打算有朋友的?”
他想了下,点头。
“应该说我从来不想与人有这样深刻的交情。可是人生在世,总不能尽如己意吧!若没有这些恩情牵扯,我想我会一路孤僻到老,不会有知交。所以想一想,有一些恩情纠绊也是好的。”说着,笑了,“幸好这样的朋友不多,不然我搞不好得有三头六臂才成。”
她想到了自己先前一直在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你对商业上的事这么熟稔呢?上星期你帮过周劭,而现在来台中,你提了一下,好象是来帮朋友的连锁超市做改造整顿计划的是吧?你怎么会呢?这可是要学有专精以及一定的经验才行的呀。”
“我大学读的是商学系夜间部,白天就在这个朋友的公司打工,也做了五、六年,所以这方面的学经历都不缺。而所谓的帮忙,也不是说光靠我一个人就能成事,我们也请了不少专业人士来一同做评估,我只是做最后的归纳统合工作而已。”
“所以你大学是在台中念的?”
“嗯。”
“这样半工半读的,很辛苦吧?”她感到心疼,“为什么你会这么辛苦呢?”难道方爸、方妈在他很年幼时就出了什么意外吗?这就是他们的自助餐店收起来下做的原因吗?
“不算辛苦。反正这种生活体验也是难得。而且我遇到的都是好人,人生也算是幸运了。”
“所以只要你台中的这个朋友有事找你,你就会义不容辞的过来?因为这是你当初打工的地方?”这算是恩情吗?
“当然不只是这样。再加上我这个朋友年纪还太小,许多事总要找我商量才安心;他很有能力的,可是这么早就承担起一间大公司的兴衰,对他来说是太勉强了些。”
“年纪小?多小?”她脑中搜寻着台中企业界名人的姓名与年纪。她记得是有几个很年轻的老板没错……
“他才二十四岁,还在读研究所呢。”
二十四?她脱口而出——
“那不是跟你差不多年纪?”
方畅一楞,直直看着她,这女人……一直以为他才二十四吗?他是看起来比别人年轻了一点没错,但是他的言行举止种种表现,在她眼中看来也是相同于二十四岁毛小子的“青春洋溢”吗?会吗?是吗?
他有拉着她挥洒青春的汗水、泪水一同往太阳的方向奔去吗?他有带她去找一艘类似铁达尼的游轮,然后把她当成罗丝起子扭……不是,是把她当成胖萝丝、把自己当成神奇的瘦杰克,违法的站在船头栏杆上乱吼乱叫一通吗?
他没有吧?
“你以为我才二十四?”他危险的眯起眼。
“不然就是二十五?”她知道小男生对年纪问题也是很敏感的,所以回答得很小心。
方畅深吸一口气,才道:
“也许我没对你说过,我跟周劭国中、高中共当了六年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