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不知道!”李玉华嗤声道,“他对你的好,你全当作是应该的。你曾留意过他的心情、他的孤单和落寞吗?不,你眼里只有你自己!原本以为性子孤淡的你,可能永远学不会如何爱人,没想到你竟然谈恋爱了!这对伟丞的打击有多大,你知道吗?”
面对李玉华的责备,黎羽继发现自己一句话也无法辩驳。她确实不会体会、了解伟丞哥的心情,也总是抱持着淡然的态度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知道他对她好,但不容许自己过度亲近、依赖他,只因心底深处无法释怀的伤口。
见她默然无语,李玉华继续说道:“伟丞始终静静地等待,等待你终有一天会发现他的心意,纵使是微乎其微,他也不在乎;甚至只要能待在你身边,他就觉得很幸福、心满意足了。”
话说到这儿,李玉华勾起一抹嘲讽的嗤笑,眼里却毫无笑意地直视着黎羽纤。“谁知道你不但懂他,还交了男朋友,他仅存的一丝期盼与等待乍然成空;这样的打击将他推向死亡之路!”
“我……我不是存心的……” 黎羽纤小脸一片死白,毫无血色的唇瓣抑制不住地抖动着,一双大眼泫然又惶恐地瞅着李玉华。
看着她这副样子,李玉华僵硬地别过头,语气苦涩、哽咽,“我明知道不能怪你,也不该恨你,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话落,她随即泪如雨下“难道我就不能取代你吗?他何苦如此!没有了你.他还有我啊!”她一字一句皆出自心底最深、最痛的呐喊。
黎羽纤凄然无语,心揪痛得几乎要窒息、她虽无心,却已然伤害了两个人……不!她还害死了一个人!
病房内霎时笼罩着一片哀寂沉凝的气氛,直到李玉华止住了伤痛的啜泣声——
“伟丞的后事我会处理,这件事结束后,我准备回老家云林,以后可能碰不到面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地道。话一说完,没再看黎羽纤一眼,迅速地转身离去。
黎羽纤怔忡失神地呆坐着,眼神空洞,全身仿佛已无知觉。就连朱芸妮悄悄走进房里,她也仿若无观。
朱芸妮红着眼,走到她的床前,心疼地看着她呆愣的模样。方才李玉华说的那些话,她站在门外全都听到了。她原本想冲进来阻止李玉华告知赵伟丞的死讯,却已经来不及。没想到她因此听到了整个车祸事件的内情。
“羽纤,别这样……伟丞哥的死不能怪你,你别胡思乱想……”她开始劝她。
然而,任凭她说得口干舌燥,黎羽纤依旧没半点反应,只是一径地以空洞无神的眼直视着前方。
最后,朱芸妮不得不放弃。她叹了一口气,心想,现在也许只有谷学长才能说得动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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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朱芸妮意料的,谷清扬的话对黎羽纤也起不了丝毫作用,她像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任何人跟她说话,她都恍若未闻。
朱芸妮意识到这次情况显然很严重,却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更可怜的是谷学长,他用尽了所有办法、倾尽满腔柔情爱意,换来的只是黎羽纤宛若陌生人的注视。
短短数日,谷清扬迅速憔悴了不少,双颊明显地消瘦,原本湛然的黑眸已不再闪亮,有的只是黯然。不解和痛苦。看在她这旁观者的眼里,也不禁为他感到心疼。
但令人感动的是,他始终没有放弃,只要一有空,他便会飞奔至羽纤身边,在她耳边呢哺吐露情衷,不停地劝慰她、安抚她。
这一日,结束医院的工作之后,他依旧来到黎羽纤的病床边,两手合握着她的小手,盈满深情与怜惜的眼直凝住她的小脸,低低地喃语:
“羽纤,求你不要不理我!看你不言不语、失魂落魄的模样,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要怎样做你才能放开心、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为你做到。”
朱芸妮在一旁看着,心下也是一片揪然。忽然间,她瞥到黎羽纤的双眸闪烁了一下,失焦的视线突然凝聚,转移至谷清扬身上,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变化。
谷清扬显然也注意到了,两人喜不自禁地同声喊道:“羽纤!”
黎羽纤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谷清扬,眼里仿佛闪着泪光。好半晌,她终于开口:
“清扬……我们分手吧!”
简短的一句话,像是平地一声雷,将谷清扬和朱芸妮震得无法言后。空气仿佛在瞬间凝住了,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为什么……”好半晌,谷清扬才自强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低哑的声音饱含着浓烈的痛楚。
黎羽纤没有回答,只是抽出自己的手并别过脸,不再看着他。
“是因为赵伟丞吗?我不懂!感情的事本来就无法勉强啊!”他不死心地低喊。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淡漠的语气表示她不愿多谈,然而,泪早已无声滑下。
谷清扬痛苦地拧紧眉,双手紧握成拳,如一尊雕像般动也不动。
许久之后,他低声地说了句:“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我绝不允许一个死人埋葬了你的心!”说毕,他像只负伤的兽,微微佝偻地走出病房。
朱芸妮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她不由得庆幸自己和乔书安没遇上如此复杂的状况。
爱情的世界里只容得下两个人,至于多出来的那一位,注定受伤;但以死作为终结免不了酿成遗憾,毕竟谁也不想刻意伤害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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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第十天,黎羽纤失踪了!
朱芸妮早上醒来,看见病床卜空无一人,还以为她只是出去走走罢了。然而,一直到中午,仍不见她的人影。
她开始慌了,着急地四处找人,问遍十楼所有的护士小姐,却都没有人看到羽纤。最后,她只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谷清扬。
“你先回你住的地方看看。”谷清扬镇定地说着,“我也会请半天假,我们分头去找。无论怎样,都一定要找到她!”
这一找,他们一直找至晚上十点,却仍一无所获。
“羽纤到底会去哪里呢?她根本没别的地方可去了,怎么办?我好担心!”朱芸妮简直坐立难安。
“别慌!我们再想想看她还有哪里可去。”乔书安在一旁安慰着。今大中午,他一接到朱芸妮的求救电话,便二话不说地跑来帮忙找人。
“所有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里可找!”
“她从前住的地方呢?”说话的是谷清扬,从刚才到现在,他始终沉凝着不发一语,只有那双幽黯的黑眸,微微泄露了他心底的情绪。
“我去过了。”朱芸妮回答道,“那里已经没有人住,房东还在铁门上贴了山租的红纸。我想羽纤应该不在屋里吧!”
朱芸妮话一说完,谷清扬随即站起身,“你们先休息吧,我知道她在哪里。”语毕,他迅速地转身离去。
“喂,等等—一”朱芸妮赶紧出声唤道,正想追上去时,乔书安拦住了她。
“不必跟了,清扬一定找得到羽纤,我认为该让他们俩单独谈谈。”关于清扬、黎羽纤及赵伟丞之间的事,从朱芸妮那里,他多少也知道了一些。
朱芸妮愣了一会儿,书安说的没错,羽纤和谷学长确实有必要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