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谷心宁绽开一抹温柔和煦的微笑,爱宠地执起她的小手亲吻了一下,低沉沙哑地道:“宁宁,你是爸爸惟一的心肝宝贝!爸爸想你想得心都疼了……”停顿了一下,他摸摸女儿柔细的发,神情显得有些紧张地问:“宁宁呢?有没有想过爸爸?”
谷心宁用力地点着头,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他,细嫩的嗓音以很肯定的语气回答:“宁宁很想很想爸爸,宁宁想要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
孩子的童言童语同时触动了谷清扬和黎羽纤的心,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彼此,眼神短暂的接触后,谷清扬旋即眯起眼移开视线,眸底一闪而过的冷漠让黎羽纤不禁黯然地垂下脸,室内顿时弥漫着一股沉凝的氛围。
“我想带宁宁出去,和她独处一段时间,你没意见吧?”谷清扬低沉的声音突然冷冷地响起,打破室人的沉默。
黎羽纤猛地抬起头愣愕地望着他,清滢的水眸有着掩不住受伤的感觉,他……只肯跟女儿单独相处,却冷漠地将她排拒于外!
她勉强挤出一抹不太自然的微笑,暗哑地道:“我……没意见,只不过宁宁待会儿得上幼稚园了。”
“打电话帮她请假!”他专断冷凝地下达命令,强硬的语气令人无法说不。
黎羽纤脸色苍白地咬了咬下唇,他从不曾用命令的口气和她说话,也从不曾对她如此冷硬疏离,此刻她不得不诚实地面对自己,他真的不再是从前爱她疼她的谷清扬了!
不等她回应,谷清扬径自抱起女儿,“宁宁,爸爸带你到游乐园玩好不好?然后我们再去买玩具、到麦当劳吃儿童餐。”
小宁宁朝谷清扬咧开一朵纯稚的天使笑容,她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眼前的爸爸。虽然刚开始有些陌生和害怕,但爸爸与她相似且亲切的笑容很快地就让她忘了害怕,她在心里喜孜孜地想着,她也有爸爸了,而巨,爸爸还要带她去玩呢!她是很想去,可是妈妈……
“妈咪?”她转过头征询着。
这一声叫唤惊醒了陷于揪然情绪中的黎羽纤。她赶紧摆出一张笑脸,清了清喉咙点点头,“去吧!宁宁。”
小宁宁看了她好一会儿,像个小大人似地皱着眉,“妈咪不一起去吗?”
这问题再次戳痛了黎羽纤脆弱的心,一双美眸无措地睇向谷清扬,他灼灼的视线仿佛在威胁着她,摆明了不欢迎她同行。瞬间,一阵苦涩蔓延上胸臆,她仓皇地移开视线,勉强扯出一抹笑,对着女儿道:
“哎呀,好可惜哟,妈妈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完,没办法去耶,下次吧!下次妈咪一定一起去。”说话的同时,她的心一阵一阵地掀痛着,下一次?呵……她怀疑是否真有下一次……
“既然妈咪不能去,只好我们自己去啰。”谷清扬揉抚着女儿小小的头颅,发出低沉温暖的笑声,“现在我们要出发喽!”说着,他抱着她便往门外走去……
一直到他们父女俩离开了好一会儿之后,黎羽纤才缓缓回过神。她心中满溢着一股深深的哀伤,那曾经深爱着她的丈夫像换个人似的,离她越来越遥远;更教她害怕的是,她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仿佛连女儿也会离开她身边!
步履艰难地走至沙发椅坐了下来,她曲起膝盖,双手抱膝,将自己蜷曲成一团,惶然地、颤抖地前后摇摆着。
清扬不要她了吗?她泫然欲泣地想着。她知道自己过去伤他太深,可如今的她已经不一样了!只要他肯给她机会,她会证明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黎羽纤。
然而,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好好跟她谈一谈?面对他的冷淡,她发现自己没有勇气跟他告白这五年来她深藏心底的爱意.她怕他根本不会相信她。
想着想着,一阵剧烈的头痛淬然袭来,她忍不住呻吟了声,最近头痛的频率越来越密集了,痛楚的程度也越来越难以忍受。
深呼吸了一口气,缓和了头部的疼痛之后,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清扬会有今日这样的改变是她所造成的,她不该因为他的冷漠疏离而畏怯不前。至少,她得鼓起勇气对他说出心里的话;无论如何,她必须在这几日内找他好好谈谈……
第二章
仿佛有些忧伤可以忘记,有些错误可以原谅,在日与夜的交替间,关于爱的梦想,可以重新盼望!
接连好几天,谷清扬一定准时来接谷心宁上学。然而,他对黎羽纤的冷漠疏淡依然如旧,仿佛当她是陌生人似的,除非有必要,否则他从不主动和她交谈。
黎羽纤为此感到沮丧透顶,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和他单独谈谈。接宁宁下课回家后,他总是毫不留恋地离去,所有的温柔与笑容全是针对女儿。尽管疼惜宁宁,他仍旧不曾答应女儿留在家里过夜,她忍不住猜测他是否急着赶回去饭店陪伴那位名唤Sally的女子。
为此,她根本无心工作。她是个小有名气的童话书作者,书里的描画也是她亲手绘制。原本,这个工作可以带给她极大的乐趣,也总能让她紊乱不安的心绪平静下来、获得抚慰与纾解。但,这几日却全都不管用,她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好好创作。
这一日,她情绪烦躁地擦掉了好几张架构好的故事大纲,头开始又传来一阵隐隐的抽痛,她拿出止痛药就着白开水服下。合上记事本、关上电脑,她已无心思工作。
正要离开书房时,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她疑惑地蹩起眉前去开门。
大门外,是朱芸妮那熟悉、亲切的脸庞。黎羽纤打开门让好友进来,露出近日来难得的微笑,“怎么有空上我这里来?”
朱芸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脸关切地瞅着她。“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黎羽纤被她这么一说,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然后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没什么,只是头疼的老毛病而已,刚刚已经吃了药。”
朱芸妮不以为然地皱起眉头,“你老是犯头疼,应该好好到医院检查检查,我可以让书安给你安排看诊时间。”羽纤虽说得轻描淡写,可身为好友的她很清楚,这头痛的老毛病这一年来益发严重,曾经好几次让羽纤痛得直冒冷汗、脸色死白。
“不必了,别这么大惊小怪,我休息一下就好。”黎羽纤轻松带过,她不想小题大作,让好友为她担忧。一边说着,她拉着朱芸妮到客厅坐了下来。
朱芸妮不以为然地皱着眉,却也不再啰唆。她了解羽纤的个性,总是不喜欢麻烦别人,让人为她担忧;她不擅长应付别人对她的关心与爱护;不了解她的人,总以为她很冷淡、不容易亲近。回忆起学生时代刚认识她时,她总是独来独往,像风一样清淡自在,仿佛不需要朋友,也从未投入人群中。
多少人想和她做朋友,却都不得其门而人,她淡得像水、飘然如云,对于友谊从不主动追求,甚至不去回应别人的示好。而她,朱芸妮,算是一个异数,她天生热情活泼,和羽纤恰好相反,她喜欢羽纤的自然恬淡,毫不理会别人对她的评语,硬是缠上她。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她发现羽纤并非如别人所说的冷漠矜傲,她只是不增长处理人际关系,更正确地说,她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看得很淡,甚至觉得那是一种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