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多久他会不知道?无奈地摇头,这是她工作能力的极限,他哪还能对她更要求。
“你什么时候离开?”
老调重弹,他期待她有几分自知之明,了解自己根本不适合飞云的生态环境。
“离开?哦!你要去睡觉时,我跟你一起离开。”她怕鬼、怕魔神仔,才不要一个人留在这边。
听见她的回答,亚丰下意识想吼叫,只不过他今天太累,累得没力气把她抓起来,狠狠摇上几摇,将她的智商喊回几个百分点。
垂肩,他告诉自己对残障人士要有起码的同情。
“你要回房了吗?是不是我的饼干弄得太漂亮,你舍不得吃?”渟渟问。
不说话、不回应,他怕自己失手错杀她,引起弱势团体反弹。
渟渟匆匆关上电灯,跟到他身边,握住他的大手。
没将她甩开,纯粹是同情心泛滥,不希望她摔了跤,明天又去找幼幼要撒隆巴斯,传到老三耳里,让他用暧昧的调调在自己耳边说:“二哥,好歹人家是娇娇女,就算激情过度,也不要太粗鲁。”
“其实没关系的,如果你喜欢,以后我每天都帮你排一盘漂漂亮亮的饼干,你不用客气。”
“闭嘴。”他回头低声吼她。
闭嘴?哦,她乖乖照办,否则他又要说——飞云不用爱讲话的员工。
跟在他身后,她愿意就这样,跟着他,一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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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用力紧握,头抬高四十五度仰角看向亚丰,淡淡的月光照映出他出色的五官,他真是个帅到不行的男人。
走回员工宿舍有一段路,他习惯送她回去,再自己回房。
“你很累了吗?”她问。
他没回答,不过她会开口并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是个安静不下来的女人,很少使用大脑,大部分时间只用四肢或嘴巴思考,如果她能保持三分钟安静,那么不用猜,她肯定睡着了。
“我跟你说我家的事好不好?”
他不置可否。
他不说话时,她通常认为他默许,如果他真的有意见的话,他就会大吼、叫她闭嘴。
“我们家是土财主兼暴发户,古时候我爸爸开计程车,妈妈做加工,后来爷爷留下来的土地增值,爸爸卖了一些、租了一些,我就变成暴发户的女儿。
“是不是很难听?暴发户的女儿?同学常这样取笑我,还说我是男人眼中的大肥肉,人人都想娶我,好减少三十年奋斗。”
唉……富家女的悲哀,你永远不晓得,男人是对你的人或是对你的钱戚兴趣。
“其实我很清楚,我们家富不过三代,最慢到下一代,我们就可能到马路旁边要饭,所以为了钱追我,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
不管是不是为钱,追求她都是一件蠢事情,但亚丰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跑到路边要饭。
“为什么?”他问。
她不敢相信地看他。好意外,他非但没打断她说话,居然还对她提出问题,可见得他把话全听进去耳里。
“我有三个哥哥、三个嫂嫂,都是老师,从幼稚园教到大学、研究所每一种都有。
“我还有两个小侄女心心、念念,她们两个都很聪明,我大哥常说她们比我更独立。
“我们家很幸福美满,要不是发生那件不幸的事情,我是不会离家出走的。”
停下脚步,她叹口气,如果失去他,她要到哪里再找一个肯听她讲话的好男人。
头靠在他粗粗的臂膀上,她的脸很哀怨。
不幸的事?难道她家里真的发生困难,逼得她不得不离家出走,赚钱养活自己?
“说。”
他的指令很简单,她接收到了。
“我刚说过,我们家富不过三代,是因为我们家有败家子、败家女、败家媳妇和败家爸妈,我们没有人会生财,只会散财。
“眼看经济衰退,我们家的土地越来越不值钱,全家人决定把我嫁给一个很会理财的男人,我不喜欢他,所以逃家了。”
乍听她要结婚,他的心跳快了两拍,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是微微的不舒服。是抽痛吗?不尽然,只是……不爽……
站定,她的手在他的掌握中,她的行动随他支配。
他不走,她也随之停下,看他、望他、想他,渟渟发现自己连站在他身边都会思念他。
“为什么不喜欢他?”亚丰问。
“因为我喜欢你啊!我已经喜欢你了,怎么还可以喜欢别人?”
亚丰最痛恨花痴女,月光下的她,表现出十足十的花痴表情,讲出十足十的花痴话,他应该扭头离开,可是怪异地,他竟然没有。
盯着她,他居然想从她的表情中猜测出她有几分真心?
其实根本不必猜疑,她是脑浆容量少于一公合的笨蛋,心事会以百分百传真的方式表现在脸蛋上,所以,她说喜欢他,便是喜欢他、她眼神说了爱,便是爱,不会有半分虚伪。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跟她讨论讨论因果问题。
“别忘了,你是先逃家,再碰上我。”
“对哦!可是我喜欢你已经很久很久。”她的头脑回复以前的不清楚。
“强辩。”他表明了不耐。
“我不是强辩,从古时候,我就很喜欢很喜欢阿诺史瓦辛格,他的胸膛好宽哦,被他抱起来一定很舒服;他的背好厚,背起人来一定很愉快,还有还有还有,他的肩膀顶天立地,好像再难的事都困扰不了他,我爱死他了,真的,我没强辩,也没说谎。”
他吐口长气,更加不耐烦。这个时候她扯阿诺史瓦辛格干什么?下一秒,她会不会跟他讨论魔鬼终结者的剧情?
“说重点。”
“重点就是……是……”
是什么呢?她已经把全部都告诉他了呀!为什么连他这种聪明男人也听不懂她说话?偏过头,她眼底有丝丝伤心。
“说话!”
他的命令很简单,可是她的执行很困难。
“哦,说话。”
她还在想他上一个指令——重点?她的重点是爱他,她已经重复很多次了,他怎么听不懂?他是故意听不懂,还是根本不想爱她?
她的表情很丑,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要嘛就哭一哭,她的哭相起码赏心悦目;不嘛就笑一笑,她的酒窝甜得可以装下两潭浓酒,偏偏她卡在两者之间,只会让人觉得心酸心碎,这种脸简直丑毙了。
“说话。”他再度逼她。
“说什么?说我喜欢你吗?说你是我的阿诺史瓦辛格吗?还是说我喜欢你的怀抱、喜欢你的吻、喜欢你的背,更喜欢你顶天立地的肩膀?我真的不知道你喜欢听哪一句。”
她碎碎念了一大堆,不过他总算听懂了,原来,在她心目中,他是她的偶像、她的阿诺史瓦辛格。
不管是哪一句,他都听得很舒服,这种舒畅把刚听见她要嫁人的不舒服感驱散开来。
亚丰缓缓走到小径上,那里不是回宿舍的路,但渟渟无异议,跟着他的脚步往前。
他靠着一棵树干,坐下,她也挨在他身旁坐下,手仍紧紧握住他的,一点儿都不想放。
他始终沉默。
渟渟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反正一定是想那种很难很难,难到她弄不懂的东西。
她的安静不曾超过三分钟,在两分五十九秒时,她又自顾自说起话。
“我不喜欢傅恒,他那么白,看起来不像男人;他不爱讲话,连笑容都是冰的,我很怕冷,怎么能够嫁给他?就算他会变钱出来也一样。可是爸妈说,我要是不嫁给他,心心、念念就要到马路旁边去当流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