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他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对她好?为了昨夜吗?可他不是说过,他们是成熟男女,谁也不用为谁负责。
他说不讨厌她,不讨厌是很好的标准吗?可是再笨的人都知道,不讨厌离喜欢是一条多远的路程。
“渟渟,你好一点了吗?”幼幼敲了两下门,走进屋内。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们成了好朋友,不管是小书、小题或是幼幼,渟渟都好喜欢她们。
“我没事。”渟渟答得意兴阑珊,眼睛又望向窗台。
“和我说说话好吗?小书离开、连小题都离家出走,我找不到人可以谈谈,心情糟透了。”
心情糟糕的感觉,她很清楚。渟渟是个有同情心的女孩。
“好,我们谈谈。”她拍拍床铺,要幼幼坐下。
“亚丰先生说你的斗鱼死了,很难过,要我过来陪你。”就这点细心,她猜想亚丰心里有渟渟。
“我的斗鱼陪我很多年,我以为它会活到和我一样老,和我一起进天堂,没想到它先死了。”说到肥肥,她免不了伤怀。
“鱼呢?”
“亚丰帮我把它埋起来。”
他说要给她买一大缸鱼,不晓得他会不会记得?
“你的斗鱼一定会想念你。”
“我好想它,不过,总有一天我们会碰在一起。”
“碰在一起?”幼幼不懂她的话,鱼不是死了吗?
“我妈妈常告诉我们,人要相信缘分、相信前世今生,这辈子如果我们和心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一定我们的缘分太浅,也许下辈子,缘分变深了,就能一生一世。”
前世今生?缘分?幼幼在口中喃喃自语,可不是,这种单纯的相信,会让心情变好。
“渟渟你真聪明,这种想法会让人心里好过些,你应该早点把这些话告诉小书。”
“小书走了?”
“对,她清晨向冠耘先生请辞后,提着行李离开。”
“她去哪里?”
“没有人知道,我问过她,她说自己也不确定。”
“你能不能联络上她,用手机或E-Mail之类的,她可以先到我家里住,我爸妈会喜欢她。”渟渟热心。
“她没有手机,我想她不会再回来了。”
“她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治疗伤心?”渟渟问。
“应该是吧,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免不了受伤。”幼幼说得沉重。
“是呀!会受伤。”这个经验,她有了。
“幼幼,你刚打电话来找亚丰,什么事?”
她的问题让幼幼难以启齿。
“你不说话,是不是很坏的事情,不能告诉我吗?”渟渟猜测。
“你先回答我,你认为自己和亚丰先生的缘分够不够?”幼幼迟疑后说。
“我想不是太够。”假若她再努力—些些,不知道他们的之间会不会有缘有分?
“为什么不太够?”
“他说我不适合他,就算我们在一起快乐生活,他也不会娶我。”她哭丧着脸,这个事实她在心中读过一千遍,要释怀,真的很难。
“你决定放弃他了吗?”
“是他不让我把握。”
“你想回台北?”
“我不知道,我只晓得他不想留我。这些和你找亚丰的事情有关吗?”
“是的,辛小姐来找他。”
“辛小姐是谁?我见过?”渟渟问。
“没有,她不住在农庄里,偶尔会来这里度假,我只见过她几次面。”幼幼回答。
“她和亚丰是……”
“她是亚丰先生的青梅竹马,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是亚丰工作上的左右手,听说去年冬天,他们在台北举行过订婚典礼,是不是真的,我不清楚。”
“她美丽吗?”
“是的,她很美丽、自信、大方。”
“她很聪明独立吗?”
“对吧,她属于女强人类型。”
“你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看看适合他的女人长什么样子?”
“这……”幼幼为难。
“我只看一眼,偷偷看一眼就好,幼幼,拜托你。”她拉起幼幼央求。
“就一眼?”
“对,一眼。”
拗不过她,幼幼只好带她出门冒险。
第八章
这一眼,让渟渟彻底对自己失去信心,她知道任凭自己再努力,都没办法成为像辛雅雯那种女性。
站在招待厅门口,她的两条腿生了根,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幼幼推推渟渟,“我们回去好吗?”
回去?她回不去了。
头低垂,她有强烈自卑。
怎有女人长得那么美,到哪里都会是众人目光的焦点?怎有女人可以那么大方,能对一屋子的人谈笑风生?她何止聪明独立,她根本是天上的月亮星星,是她想攀也攀不上的人物。
“幼幼,我没希望了。”肩膀垮下,眉眼低垂,她快被地心引力拉进炙热的地球中心,融化。
这回渟渟不存怀疑了,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会选择让“笨渟渟”伤心,也不要让“辛小姐”难过委屈。
“忘记你母亲说的缘分说吗?说不定下辈子你们会有足够的缘分,能够一生一世。”幼幼向她劝说。
“万一……缘分还是不够呢?”她哽咽。
那么是不是下一辈子、下下一辈子,再下下下一辈子,她必须一次一次忍受相同的心痛?
“渟渟……”幼幼环住她的肩膀:心疼她、心疼小书,也心疼自己,姜家这二个男人,原就不属于她们这种平凡女子。
就这样,她们两人站在门外,静静看着里面的欢娱热闹。
姜家男人和他们的未婚妻及家人们,由—场丰富的晚宴堆积出幸福和乐,而她们和里面……格格不入。
姜家老三季扬首先发现她们,他大步走向门口。
“幼幼、渟渟,你们怎么来了?来,你们都还没吃饭吧?”
季扬拉住幼幼,幼幼拉起渟渟,一起走进不属于她们的幸福圈圈。
“你不是在休息吗?”
亚丰浓浓的两道眉皱起,生气明摆在脸孔正中央。
他不喜欢她出现这里?他怕她妨碍他的快乐?他在维护未婚妻的权益?渟渟不晓得他心里打的是哪个念头,却晓得他希望她消失。
好啊!反正她早早习惯遵从他的命令;反正她很清楚自己不敌这位辛美女;反正不管她的心碎不碎、痛不痛,他们一大群“为她好”的人,都决定了她必须嫁给急冻人,那么她的消失不是两全其美吗?
“我想回家。”她的声音很小,亚丰听不到。
“你说什么?”他的口气更凶恶了。
深吸气、憋气,渟渟一口气把心意说齐。
“我要回台北,我是来跟你们大家说再见的,再见。”
转身,她急着离开。
“你在说什么鬼话?现在都几点钟了!”
亚丰街上前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我怕、怕赶不上婚礼。”泪水滚得很凶,她的心脏无力。
“还有八天,你急什么?”
八天?他把渟渟的婚期算得那么清楚?幼幼和季扬相视一眼,这个证据还不能说明渟渟在他心里?
“我要提早作准备。”
抬高下巴,她要走,她很可怜,但她不要在他未婚妻面前表现。
不理会他握在她手臂上的大手掌,她走进门外的黑暗里,将自己赶进地狱。
“你要准备什么,让傅恒去处理就行了,我说,留下来。”这些话纯粹出自反射,他没考虑到后果。
不生气的渟渟生气了,她火大,如果他爱她,OK!她全听他的;如果她还有一点点希望,OK!她也听他的,问题是 他们两个之间已经无瓜无葛,他凭什么要求她以他的意见为中心?
“我要去动手术,修补我的处女膜!”
话出口,她的脸炸出一团红晕,两个人怔怔地望着对方,时间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