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贵宾厅,就见客人一家三口正起身迎接。
明千藏眼波一沉,冰冷的心在这一刻狠狠地跳动了两下。怎么会是她?!
“明夫人,您好啊。”率先开口的显然是一家之主。
明老夫人回答,“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她特意回头对明千藏介绍,“这是你方伯伯、方伯母,还有他们的女儿念情。”
明千晓脱口而出,“你就是方念情?”
明老夫人很讶异地问:“你认识她?”
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在看她,明千晓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我只是听说哥哥他们班转来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叫做方念情,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明老夫人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问道:“念情也是名扬学园的?”
“是啊。”方家人也惊叹巧合。
之前两家谈到为孩子安排相亲时,只是考虑到两家背景合适,孩子年龄相仿,倒是没有深入问及他们彼此就读的学校,这下焦点立刻转移到两个孩子身上。
念情已经被很好地“包装”过,无论是发型还是服装,明显都是由专人打理。连坐姿看上去都是标准的大家闺秀风范,和她平日大剌剌,不拘小节的样子真是天差地别。
仿佛没有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明千藏定到念情的身边,那里的空位显然是留给他的。他站在桌边,这才抬眼看向众人,淡淡地说:“大家还是先入席吧。”
“对,先入席。”这会明老夫人可兴奋多了,一边吃饭一边热烈地讨论着孩子们的将来,“方先生、方夫人,既然他们已经是同学了,不如在年底前先给他们办一个订婚仪式,等他们大学毕业后就结婚,怎么样?”她说话很强势,虽然是个问句,却并未给别人拒绝的空间。
方先生微笑回答,“好啊,我和我太太都没有异议。千藏这孩子气质这么出色,学习上也一定很优秀吧?这样好的孩子能做我们的女婿,我们是求之不得。”
明太太也急忙表态,“我一看到念情就觉得和她好投缘,以后我们明家绝不会亏待念情的。”
明千晓在一旁看得傻眼。这么快两边就决定了两个人的终身大事?爸妈他们是玩真的吗?她看向话题中的男女主角,他们俩居然还稳如泰山地坐着,如同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那么,订婚仪式就定在二十五号举办吧,那天是个黄道吉日。”明老夫人翻看着菜单,“另外,我的意思是,订婚仪式不要搞得太盛大,给孩子们制造压力。”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方先生和方太太相视而笑。
方太太碰了碰念情,“念情,怎么不和奶奶她们打招呼?”
“奶奶好,明伯伯、明伯母好。”她很听话地站起来,乖宝宝似的一一问候。
她刚说完话,身旁的明千藏霍然站起。“我出去一下。”
他拉开椅子走出包厢,众人不禁有些诧异,念情微笑着对大家说:“我去陪他,很快就回来。”
在饭店西面的阳台上追到明千藏,念情笑着说:“明千藏,这么早就退席,你不怕饿肚子啊?”
“我没想让你也跟着出来。”他闷闷地说。
“怎么了?”她探过头看他的表情,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在乎这种相亲饭局呢,原来你也会不开心,冰山少年并不是真的冰块嘛。”她陪他站在阳台边,夜风吹起卷卷的长发,笑容中带着几分得意。“明千藏,我们来谈笔交易如何?”
他侧脸望着她,“谈什么?”
“与其这样相亲来相亲去地总是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不如我们奋起反抗吧。”
“你想怎么反抗?”他微微眯起眼。
“我们故意装作接受他们的安排,要订婚也由着他们,但是要求必须在几年之后再结婚,现在先以学业为重,这样我们就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这几年。等我们大学毕业,开始工作,就不用再受这些控制了。”
他盯着她冷笑道:“是吗?这种自由就是你今天接受这个安排的唯一理由?无论对象是谁,只要可以帮你解决眼前的烦恼,你就都可以接受他成为你的未婚夫吗?”
念情闪动着明眸,笑意在唇边流淌,“我是不是闻到一股酸味?”
“你的鼻子出问题了。”他背过脸去。
她靠近他,“你怎么气呼呼的?难道你不觉得如果我们能反客为主掌控局面是非常有趣、非常好玩的吗?”
“感情是可以拿来游戏的吗?”他喃喃低语。
“这么说--”她拉长了声音,“你是想认真了吗?”
倏然回头,看到她笑得诡谲的面庞,在夜色下依然灿烂。
他蹙紧眉心,轻吐一句,“该死。”
“如果有人该死,那一定不是我。”她笑得更坏心,贴近他的脸柔声说:“你知道吗?我每次看到你板起脸,就会想到一句成语。”
明千藏瞪着她,心中猜测她要说的无非是“怒气冲天”、“气急败坏”之类的,没想到她的手指居然大胆地摸上他的脸,笑声如银铃,“你相信吗?我想到的居然是--秀色可餐。”
红晕瞬间爬过他白皙俊美的脸,不知道是怒还是羞?
甚至忘记阻止她正在“调戏”自己的那只不规矩的手,他从牙缝中进出两个字,“白痴!”
她的笑容映在他的眼里,冰山的深沉和阳光的明媚交手,到底谁是最终的胜利者?
“以五年为期,五年内,我们是自由的,如何?”她扬着眉毛问他。订婚不代表他们真的有什么关系,他们俩还太年轻,对于婚姻没有任何的想法和企盼,摆脱家族的压力是他们如今唯一要追求的。
他深深地望着她,然后伸出手,“成交。”
第四章
当明千藏再一次蝉联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冠军,载誉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尽是鲜花、镁光灯、粉丝、麦克风,机场大厅差点瘫痪。
明千藏一袭休闲白衣,戴着一副黑色墨镜出现在大厅中,所有等候许久的人群一拥而上,几乎将他淹没其中。
他的表情一派的冷淡,不见任何喜悦或激动的情绪,隐藏在墨镜背后的黑眸悄悄梭巡着现场。
那个人,没有来。
嘴角微微下沉,不甩记者的任何问题,人已在明家人的保护下杀出重围坐进私家车里。
车子前行,他给家里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明千晓。
“我已经出机场了。”他简单地说。
明千晓在那一头笑,“知道啦,新闻刚刚插播了现场报导,哥你好厉害啊,拿个数学比赛的冠军就这么轰动。老爸又在骂我为什么不学你给明家多多增光,骂得我都没有信心了。”
“你什么时候有过信心?”明千藏的话也不知是在嘲笑她还是在激励她。“有人打过电话给我吗?”
“没有,你这块千年寒冰不是向来不把家里的电话外泄吗?谁会打电话给你?”明千晓不忘反唇相稽。“哦--难道你是在等念情姊的电话?”
“哼,别自作聪明。”冷冷地否定,但心头却隐约有抹涩涩的味道,无法形容那种感觉,淡淡的、空空的。
车子拐进一条街道没多久就遇到了红灯,车子于是停在路边。
明千藏坐在车内,无意识地看向窗外,突然间,一抹熟悉的人影在跃入眼帘后一闪而逝。
他心头微震,迟疑不过几秒,此时灯号已经变色,车子就要开动,他迅速命令,“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