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忍,叹了一声,对皇上说道:“皇上,虽然此事闹得有些失了颜面,但凌楚这丫头我看也不是坏孩子。不是说那个刺客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吗?闹成这样也不是她的错:再说,景儿这么喜欢这丫头,你这当大哥的让他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如今怎忍心再让他难过?”
皇后也点头附和道:“是啊,皇上,听说那刺客杀了不少人,本就死有余辜。此事既是我们的家事,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算了。”
仁举帝听了却不赞同地频摇头,“九弟是朕唯一的同母兄弟,身分何等尊贵?今日之事虽是刺客咎由自取,但风凌楚堂堂首辅之女,竟与江湖中人有恩怨纠葛,以后要是又来上这么一段可怎么办?更何况她舞刀弄枪的,如何做得了昭王妃?不要忘了,昭王妃站出去要代表我们皇室体面!”
“这……”太后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不错,皇室体面,是何等大事!出了这样的事,百姓还不知道如何看待皇室,如果真的什么都不表示,明天朝堂之上,恐怕就有人站出来说东说西了。
朱煦景听得脸色一白,当即喊道:“皇兄!”
仁举帝冷冷地看着他,“九弟,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朱煦景突然伏下身去,磕了个头,望着上位的兄长,目光恳切,出口的字句皆出自肺腑:“这些年来,臣弟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事,今天,臣弟只求皇兄答应放过凌楚,所有罪责,由臣弟一人承担!”
“你……”仁举帝大为震惊,他与这个弟弟从小亲近,他什么脾气自己非常清楚。他一向骄傲得很,几时求过别人?但如今,他竟愿为一个女子开口求他!
震撼的何止皇上,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风凌楚跪在他身旁,清楚地感觉到他略显沉重的呼吸,还有那为她抵挡一切的坚定信心,心中一悸,生出莫名的欢喜来。不管他是把她当作妻子还是当作朋友这般的维护,有他这句话,受再大的责罚,她都无怨。
“景儿……”太后心中一软,开口求情道:“皇上,你真的忍心这样伤自己的亲弟吗?他对这丫头如何你也看到了,景儿这十几年来为国家出生人死,立下多少功劳,难道你连他喜欢的人都不能饶恕?”
“但是……”
“皇上。”皇后也跟着求情,“再多的流言蜚语都不及你们兄弟情谊重要啊!”
仁举帝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问:“但是,我们皇室的媳妇应该是个贤慧有礼的大家闺秀才是,你看她……”
“那又怎么了?”听他有松口的迹象,太后急忙说:“凌楚站出来谁能说她失礼?这孩子也就是性情刚烈了些,至于舞刀弄枪……景儿身为漠北大营统帅,会武功倒也正好陪他读书习武,正是良配。”说实话,刚开始知道风凌楚的真实面貌,她确实有些不高兴,不过,既然皇儿喜欢,仔细想想这也不是很重要的事,便放宽了心。
话说到这儿,仁举帝也只有退一步,长叹道:“你们都起来吧,朕不降罪便是。”
风家二老大喜,连忙磕头谢恩:“谢皇上开恩,谢太后、皇后求情。”
仁举帝淡淡一笑,“九弟,你也不用跪了,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丫头,朕不动她就是。”看到下面跪着的两个人,他心中暗暗感叹。
真是羡慕这样的感情,想当年他也曾经……唉!但愿九弟不会步他的后尘,让皇室体制伤了心爱的人,坏了难能可贵的感情。
朱煦景这才释出心中积压的那口气,欣喜的说:“谢皇兄饶恕之恩,谢母后皇嫂理解。”她终于没事了……
“凌楚。”他转过头去,见她还愣愣地跪着,忙拉她的衣袖,“快谢恩啊!”
“喔!”风凌楚被他吓了一跳,猛回过神,“谢皇上不降罪之恩,谢太后、皇后求情,凌楚当铭记于心。”
太后慈祥地笑了,“你这孩子,现在还叫什么太后,以后跟着景儿叫母后就是;还有,你也不该再叫他王爷了,从今天开始他是你的夫君,明白吗?”这个儿熄虽不是预期所想的那样,但……皇儿喜欢就行。
“是,凌楚记下。”她一反常态地安安静静,点头应声。乱了,她的心乱了,这场婚事真的只是协定吗?真是只是为了自由吗?为什么见到他为了她自己不顾一切的样子,她会那么……心动……
仁举帝站起身来,“今天这事算是结束了,九弟,明天记得交奏折请罪,不然朕也不好收拾。”
“是,臣弟明白。”
“好了好了,这夜已经过了大半,耽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这么久,也该是放你们走了。”他笑了笑,颇有些调侃的意味,“我们这群人再不走可有人要急了,母后,风卿家,我们走吧。”
这话说得其他人都笑了起来,让两个新人尴尬地站在一旁。
“总管,摆架回宫。”皇帝一声令下,大门被推了开来。
众多宫女太监鱼贯而入,一个尖细的嗓音叫道:“皇上回宫--”
昭王府的大厅外,一个蓝衣少年静静地立在庭中。他衣衫淡雅,黑发飘扬,夜风中显现谪仙般出尘的气质,却又优雅高贵如权贵公子,脱俗中暗藏深沉与威势。
走到他身边,仁举帝不由得多看他一眼,却在一瞬间怔住。
这样的容貌……
同时停住视线的还有太后和皇后,刹那间仿佛被施了魔咒一般,都怔怔地看着他清淡柔雅的容颜。六道历经沧桑的目光透过他年轻脸庞,穿越时间阻隔,看到另一个有着同样容貌的人……
微风拂开他颈侧的发丝,一道火红的北斗星纹映入眼帘,龙颜开始颤动。
“你……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少年微一低首,平淡地回道:“回皇上,草民姓裴,裴行云。”
一道闷雷轰地在三个人心中敲响,震惊得无以复加。
“裴……”皇上呆呆地重复,颤抖地伸出手去,轻轻抚上那张从未忘记过的容颜,“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时间拨开记忆的迷雾,真相一步步显露。等待多年后,谁又看到了昔日的容颜?谁又知道归来的背后,藏着怎样的伤痛?是是非非,对对错错,所有的恩怨,皆在此刻烟消云散,也在此刻重复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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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公审结束后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结果,风凌楚发现,她的霉运还没有结束。
“喂!你干什么?”被朱煦景二话不说的抓进将是两人共用的新房,她皱着眉大叫,想要用力挣脱他的箝制。
刚才怎么会觉得他好的?这人根本是个疯子!
他放开她的手臂,一撩衣袍坐到桌旁,眉心微拢,显然有些不悦。
她看看他的脸色,揉着手臂,嘀咕地道:“有病啊!我又没干什么,整天就知道生气!”
砰!
突来的击案声吓了她一跳,忙闭上嘴。
朱煦景脸色阴沉,“你给我坐下!”
“干什么?”他的样子好恐怖,看看那眼神,好像在用力砍她似的……
“坐下!”又是一掌击下,可怜的楠木桌开始摇摇欲坠。
风凌楚向来嚣张,但今天她已经惹了一大堆麻烦,难免心虚,还是乖乖地坐下。“什么事?要说快说,我想睡了。”
今天打了场架,又被那乱七八糟的礼节操得累死,最后还跪在地上被审了半天,她一碰到桌面就开始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