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终于动了,垂下眼,慢慢蹲下身捡起折扇,漠然道:“我出去了。”说罢,从他身侧走过,再也不去看那一幕,再也不肯看他一眼。
“凌楚!”他的冷静终于松动,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冲上去抓住她。
“王爷,这位就是王妃姐姐吗?”若雪抬头,柔声轻问。
他正要回答,那将要走出大门的白衣人影倏然回头,怒声喝道:“放肆!姐姐也是你叫的?”
那股无形的威势散发开来,惊得若雪骇然后退,结结巴巴地开口:“我……妾身……”
风凌楚立在原地,锐利清亮的视线扫过两人,冷哼道:“朱煦景,我告诉你,你爱怎样就怎样,但是,最好别让你的女人来惹我!姐姐?哼,不要污了我的耳!”话音一落,她冷冷拂袖,转身离去。
朱煦景,算你狠!你让她叫我姐姐,你把我置于何地?就算得不到唯一,我也不屑成为你的女人之一!
胸口一把无名火狂烧,她站在昭王府大门外抬眼望去,阳光刺目得让她几乎睁不开眼,脑中仅存的那一点理智在此刻轰然一声--灰飞烟灭!
“姐!”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有人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蒙眬中,风凌齐焦急的脸映入眼帘,她终于安心地闭上眼。
朱门内,极力克制的那人用力握紧掌心,心在这一刻又痛又喜。她……她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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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尚书府早已入定,唯有书房内还亮着灯。
一个轻盈如羽的黑影斜射穿出,轻飘飘地落到院中,再一跃,双脚勾住横梁,倒挂垂帘。
轻轻戳穿糊纸,书房中的场景纳入眼中。
“爹,孩儿这个计策高明吧?您别总说孩儿不中用,要是真的用起来,孩儿不会比那个风凌齐差!”说话的人正是张公子,得意洋洋的说着。
门外如玉的脸庞浮起冷笑,就你这德行还想比过凌齐?作梦!
张尚书挺着个大肚子,满意的点头,“这件事你做得很好,这下子风家那个不知好歹的丫头该吃吃苦头了。”
“就是啊,早该教训教训她,竟然让我们丢了面子。”想起这件事,张公子恼怒不已,忿忿不平地叫道。
张尚书拈着胡须沉吟,“教训她倒是小事,重要的是,若雪一定要把任务完成,不然,我们无法向可汗交代。”
可汗?门外那人眉心一拢。
张公子连忙点头,“没错,等到把朱家那个什么天命将才扳倒,我看他们怎么抵挡得了可汗百万大军。”
“嗯,这件事万万不可有所疏漏,要是失败了,我们不但无法留在中原,连关外也容不下我们。”想当年,他与风允同榜进士,他哪里比不上那个脾气又臭又硬的老古板?偏偏皇上却极力提拔偏袒他!现在他总算明白,有风允的一天,就没有他张绪出头之日,那倒不如干脆一点,另谋出路!
“爹,您放心,那天晚上只不过是春药加迷药,昭王就乖乖跳进我们的陷阱。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现在有若雪在他身边,还怕他不中招?”
张尚书毕竟是老狐狸,谨慎得多,“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凡事还是小心为上,能统领整个漠北大营,昭王本事不小,我们还是谨慎行事。”
“本事不小?”张公子嗤道,“他的本事也就只不过是舞刀弄枪打打仗吧?玩阴的他怎么可能玩得过我们?爹,您收了那么多银子也没人知道,想玩过那个昭王又有什么难的?”
被儿子这么一说,张尚书想想颇有些得意:“说得不错。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马上就离开京城,越快越好。”
“那若雪呢?”
张尚书不耐烦地一挥手,“一个棋子而已,要是再管她就该我们危险了。”
想到若雪那美艳的容貌和妖娆的体态,张公子舔了舔嘴唇,“爹,孩儿想带若雪一起走。”
“嗯?”严厉的目光一扫,张尚书皱眉斥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你在乎什么?若雪是我们送给昭王的,要是昭王出事,若雪必然是疑犯之一,我们要是带她走,会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可是……”
“还可是!儿子,女人再漂亮也只是个消遣,有了钱跟权,什么女人没有?想找个比若雪漂亮的也不是问题。”
“喔!”不敢跟父亲多说什么,张公子只有妥协,心里可惜自己再也碰不了那个美人,白白送了昭王。
“好了好了,回去睡吧,接下来一定得小心行事,不要露了马脚。”
“知道了。”
一阵响动后,书房的灯熄了,重归黑暗。
等人走远,风凌楚轻轻跳下,掌心握着小刀,挑开门闩进去。
贪污受贿、谋害亲王、通敌叛国,够这对父子砍一百次头了!哼,没想到那个白痴居然真的中计!
想到那个混蛋,心口又是一滞,她皱眉,让自己集中精神于正事上。
月华的功夫果然没白做,她轻易地从中找到帐册,恢复原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
没有惊动任何护院,她轻巧地跃出高墙,下面风凌齐正在等着。
一见到她,风凌齐迎了上来,“姐,怎么样了?”
她勾起笑容,“果然不虚此行,大大丰收!”
“那我们快点回去看看。”
“好,这些罪证一呈上去,张绪那老家伙,给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真惹火她,她绝不会给他留什么余地,更何况张家父子本就死有余辜。
风凌齐在她的感染下,也兴致勃勃的握拳道:“对,咱们把他们扳倒,姐夫就该清醒了!”话一说完,才惊觉自己说错了,他赶紧捂住嘴,偷看姐姐一眼。
她脸色一黯,心情低落,“算了,他爱怎样就怎样吧!”是不是真的错了?她本以为她该去问清楚的,但是,在看到他冷漠的眼神时,所有的勇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呵,原来她也有如此胆小的一天……
察言观色之后,风凌齐惴惴不安地开口:“姐……”
“什么都不用说。”她一脸漠然,“就算没有他朱煦景,风凌楚还是风凌楚,我跟他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诺言,我如何管他?如果他真的对我无意,我又何必为他伤心?”
“可是……”你不是正在伤心?
“我们回去吧,干正事了。”她淡淡地打断他的话,率先离开。
等这事完结,她还是会对他坦白,如果……如果他始终对她无意,那么,是该离开了;只是,可惜了这段始于漠北的交情,可能要就此中断……
夜风微凉,大街上黑暗冷清。
风凌楚突然停下脚步,往侧边望去。
“姐,怎么了?”风凌齐疑惑地问。
她冷冷一笑,喝道:“到底是谁?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一道身影从黑暗中浮现,瞬间站到她的眼前,深地看着她,轻轻地叫道:“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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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转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这一个月来,昭王府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清,王爷一直住在书房,王妃躲在主屋不出声,唯有那个刚来到府上的若雪姑娘,天天往书房跑,温柔体贴得让总管一直在心里犯嘀咕--她还真当自己是贤妻啊?
中午,若雪捧着燕窝羹,小心地往书房走去。
王府中的侍女侍卫早已习惯这一幕,连惊讶都没有,乖乖地让到一边。这一个月来,这位若雪姑娘倒还真的像是受宠的样子,时时伴在王爷左右,天天给他送茶送水,好像她才是王妃,而真正的王妃却没了声音,天天在主屋闷头读书,连理都没有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