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喝着温温的清酒,一杯接一杯地干,舒爽滑顺的口感,像溜滑梯一样地滑过她的喉咙,让她整个身子也跟着暖和了起来。
酒过三巡,译娴略有醉意,脸上晕了两块苹果红,眼色迷离,神态迷蒙,看在楚天骄眼中,分外动人。
待餐厅打烊后,他带着醉陶陶的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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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日光照在译娴的脸上。
口中感到一阵干涩,译娴咽着口水,感觉不舒服,她睁开眼,想找水喝。
咦?奇怪了,房间装潢怎么改变了?
不对啊,她的床单、被套,都不是这种颜色,她……
不对,这不是她家,更不是她的床。
眼珠子一转,她看到身边那具半裸的身躯,回忆像走马灯转呀转的,转回昨晚的所有画面。
啊,对了,她熊熊想起来了,昨晚她醉挂了,所以他开车载她回他家,还记得他替她宽衣解带,还用热毛巾替她擦拭身体……
一想到这,她脸羞红了,不过,她并没有懊恼,也没有动怒的念头。
她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一切,该死,她居然连一点印象也没有,可见得她醉得有多离谱。
这……这怎么办才好啊,这是她的初夜,而她的初夜竟然……
她呆坐在床上,懊恼极了,不是告诫自己,在还没确定对方对自己的那份爱之前,是千万要把关把好的,谁知道,大错还是铸成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一旁的楚天骄幽幽苏醒,一醒来就看她在自虐,拿自己的头发出气。
译娴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我……跟你……有做吗?”
“你说呢?”他不免想笑。“难道说,我们是盖棉被、纯聊天?”
“什么?有……有做啊?”这下真的完了,真的有做,而整个过程,她竟然完全想不起来。
“你……你后悔了?”
“后悔有用吗?”
她决定了,为了爱,她必须大胆主动。
“天骄,不要被以往的可怕阴影所击败,我们彼此相爱,美好的未来是可以预见的,我愿意给我自己一次机会,你是否也愿意呢?”她拉着他的手,带着希望的明眸,笑得甜美。
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后,接下来,他的态度呢?是会仍旧维持着这样暧昧的关系,还是会更进一步?
掌心的温暖,传达到他的心窝,有一个这样爱他的女人,他实在不忍再做出伤她的事来。
于是,他决定打开心房,将内心深藏的秘密及想法,毫不隐瞒的说给她听──
“失去我母亲,我在低潮中沉寂了好久,才从绝望中重新再站起来,我跟她的感情太深,太多往事让我忘不了她。”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指着上头与他们母子合影的一位老先生说道:“你晓不晓得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画?因为我母亲也喜欢。那年,她带我到荷兰,认识了这一位专画西画的知名画家,当我和我母亲去找他时,我看到我母亲睽违已久的笑容,我才感觉到什么叫作幸福。现在呢?我母亲已经不在,而这位画家我也不晓得身在何方,我觉得,我的幸福好像也跟着消失了,我从此便不再想追求幸福。”
听他说了一长串的话,译娴心里感触良多。
原来他是怕幸福的感觉抓不住,才会不想去追求幸福,深怕一旦有了变卦,这些东西都会在转瞬间消失无踪。
在知道他的内心世界后,她终于能理解,过去他种种自相矛盾的行为,都是值得被谅解的。
拿起照片端详,那是他小时候的模样,距离现在,少说也有十五年以上了。
“很多事情你都没有去试,怎知道不会成功?幸福的泉源,本来就是该自己用心去争取的,要是幸福那么容易得到,那就世界大同,天下太平了!”
“是啊,你说的都对,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乐观,也早就世界大同,天下太平了。”他被她给逗乐了。
“如果我的乐观能影响你,你愿不愿意接受?”她甜甜地看着他,望着那双好看的眸子。
“欢迎之至,我好希望我真的能受到你影响……”他捧着她的脸,看她那张永远粲笑的脸。“真的,我好想……”
从他的话语中,她听得出他的决心,她自己也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让他快乐,让他从她身上获得幸福。
“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会如你所愿。”
“呵,口气很大喔,告诉我,你会怎么做?”他捏捏她的小粉颊。
译娴笑而不答。“这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
“就算你只是说着让我开心的,光是听你这么讲,我心里就很感动了。”他抱着她,让他窝在自己怀中,闻着那好闻的发香。
“不会,我是言而有信的人。”
“好,好,我相信你就是了!”他一点也不在意,因为有这份心,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在他没有察觉时,她偷偷将照片放进包包里,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想尽办法,完成他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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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到荷兰去帮他寻找幸福?”
闻言,项紫柔从椅子上摔落下来,她拍拍屁股,站稳脚步,然后重新回到椅子上。
“吃饱了撑着,太闲的话,可以帮兔崽子修脚趾甲。”霈仪面不改色,继续吃着饭,对于译娴的想法,她当笑话一则。
“你们可以不认同我的作法,但是不能不认同我的想法,我想把他往日逝去的那段情感,重新找寻回来,让他觉得幸福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唯有这样,他才会相信他们能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紫柔边吃着生鱼片沾芥末,边流着泪。“好感人喔,就好像‘中央车站’里的朵拉,为爱跑去找约书亚……”
“项小姐,你可以再白痴一点,是朵拉带约书亚去找他爸爸,笨ㄡ,鸡头可以对到鸭屁股!”霈仪边说,边吃着生机蔬菜。
“是吗?什么时候改的,我怎么不知道?”
说完,一记凌厉目光投射而来,她想她还是惦惦的好。
霈仪拿起餐巾抿了抿嘴,看着译娴给她看的照片。
“这照片看起来历史悠久,里头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不晓得作古了没,再说,荷兰你人生地不熟,要去找个老头子,根本是大海捞针。
方译娴小姐,你手边除了知道这个西洋派画家叫凯赛雷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资料吗?”她以科学的角度,试着替好友辟条路走。
译娴摇摇头,眼中仍旧闪着自信光采。“没有了,不过……荷兰才一点点大,应该不难找才对。”
“是啊是啊,荷兰又不大,应该不难找才对。”紫柔用叉子卷起义大利蛤蜊面,咻的一口吃进嘴里。
“没错,荷兰是很小,你就最好保佑他这十五年都住在荷兰,不会搬到别的地方去。”霈仪冷冷说道,又补充一点:“而且最好长命百岁。”
“我想人到了一定年龄,应该就不会随便乱跑吧,而且我有预感,这位老画家一定还没有过世,到时候要是能请他来一趟台湾,我想,楚天骄一定会感动死的。”能为他做件轰轰烈烈的事,他一定会从此对世界改观,人生重新恢复色彩。
“对呀对呀,换成是我,要是知道有人肯为我去寻回往日美好回忆,我一定非他莫嫁。”紫柔一边吃着面,一边用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