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想愈困,东方非忽地俯近她,在外人眼里看似迷恋地吻住她的耳垂,但他只是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什么,她意识模糊地应允,托着腮,终于忍不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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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色一亮,她突然张开眼,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身上披着东方非的长衫,她定睛一看,瞧见他在她身边打盹,一夜有他的体温相伴,难怪没有冷意。
她悄悄起身,伸了个懒腰,顿觉自己精神饱饱,可以熬上三昼夜呢。
长衫改披在他身上,她盯着他一会儿,心满意足地推门而出。
青衣早在外头等着。
她食指摆在唇间,悄声说:
“东方兄三更之后才睡,我不惊扰他,先行回县府了。”
青衣点头,低声说道:“主人他这几天睡不过一个时辰。”
“这么辛苦?”伴君如伴虎,宠臣果然不是人人能当。“那就让他好好睡吧。青衣兄,下午你方便吗?”
青衣一怔,不知道她意欲为何,但还是答道:“方便。”
“那你就来县府找我吧。”她笑道:“今天下午一郎哥会送药来,我瞧你过一个晚上还是鼻音重重,不如跟我一块喝。”
“这怎么……”怎么能麻烦小姐呢?
“一郎哥的药方神准,我每次受风寒,都是靠这帖药方,何况,这几天日夜气候不定,我怕东方兄作息不正,容易感染,到时就烦你将药方拿回来吧。”
“是,青衣明白了。”
她精神抖擞,抱拳告辞,娇小的身影消失在天雾之中。
青衣正要退出院子时,瞧见王十全迎面走来。
“皇上万安。”
“免礼了。”王十全连门也不敲,直接推开房门。
“皇上要找臣,怎么不让公公来召唤?”东方非起身作揖,毫无倦意。
“东方,你一夜未眠吗?”王十全看床褥整齐,一夜没有松动的迹象,又看见昨晚与他下棋所穿的长衫摆在柜上,他抿嘴不悦道:“传闻东方非因口杀人后,必沐浴更衣;遇有不喜之事,回府后也会换上新的衣物。怎么?东方,你在面对你的男宠时,就迫不及待摆脱朕吗?”
东方非老神在在地道:
“臣不敢。臣与怀真在一块,总有些暧昧的事要做,自然不敢亵渎皇上,换掉衣物是理所当然。”
王十全哼了一声,撩过衣角坐在凳上,任着少年太监倒热茶。
“今年你执意辞官,说是为了成家承续香烟,朕记得……你的未婚妻,正是前任巡抚阮卧秋之妹,是不?”
“皇上记得真翔实。”
“一个男人,有了未婚妻,同时又养男宠,朕不意外。你告诉朕,你见过阮卧秋的妹子?”
“当然见过。”东方非笑道:“当日我曾到应康城,正是为了跟阮卧秋谈婚事。我一向欣赏前任都察巡抚阮卧秋,如今他不在官场,实是皇朝之憾,他的妹子跟他一个模样儿,娶回家为我生子,是美事一桩。”
“她是来生子的,比起当日在官园,你为怀真冒险挡布政使,在你心中多是偏爱这个男宠的。”
东方非不置可否。
“你的男宠,真有点偏女相呢。”王十全试探道。
“皇上想问臣什么,请尽管问,臣必答。”
“哦?你对朕如此忠心?忠心到愿意告诉朕,前户部侍郎阮东潜是男是女?”
东方非眯眼,讶问:“阮东潜是男是女,难道皇上不知道?”
“阮东潜颠倒阴阳,混进皇朝,爱卿若不知情,那真枉你在朝中翻云覆雨十多年了。”
“臣请教,皇上为何猜测阮东潜是女子?”
王十全沉默一阵,不情愿地说道:“是小莲子看穿的。”
东方非抿着嘴,似笑非笑地睨着那少年太监。
“只是个小小太监,就能左右皇上您的看法,那这名太监不能久留啊。”
那少年太监闻言,吓得跪地求饶道:
“皇上饶命!小莲子只是觉得……只是觉得而已!说不得这世上真有男生女相的人,是小莲子多嘴……”
“住口!”王十全不悦拂袖。“这里由得你说话吗?”
“是……”小太监不敢起身。
“东方非,你忠于朕吗?”
东方非恭敬有加地笑道:
“臣忠于皇朝,只要皇上坐在龙椅上的一天,臣就忠于皇上。”
“那么,朕要你回来,为何你不肯应允呢?”
“东方一脉单传,再不成家,只怕将来东方要绝子绝孙了。”
“你可将阮小姐迎回京师啊,要不,皇亲里你看中哪家千金,照实说了,由朕为你匹配,三妻四妾,要多少孩子都不是问题。”
“皇上,君无戏言哪。永昌、应康皆为皇城之外的大城,未来必为皇朝命脉根源,现在臣先斩断这一带有心人马的根基,重新换上皇上信赖的官员,恶名由东方非来背……皇上,臣只求七年安稳度日,能见妻生子,共享天伦之乐。”
当日君臣二人确实约定七年。七年之后,东方非就得为主回朝,但他的天下才要开始,依东方非下手狠辣,不在他身边谋策,实是憾事。王十全冷声道:
“爱卿实在不像是贪享天伦之乐的男人。”
“纵有满腹算计,人终究也会老,臣已三十多岁,能与心爱的人悠闲度日,那才是臣现在最大的山颐。”
“心爱的人?是指怀真?”王十全得意笑道:“朕一夜思前想后,有个异想天开的想法,爱卿,你想听么?”
“臣愿闻其详。”东方非也颇感兴趣。
“阮东潜不但是女子,还曾冒充断指程将军,你不将这大功劳归给她,是因为就算归给阮东潜了,阮东潜之名是假,她终究无法史册留名。她本名怀真;而她诈死不回朝廷领赏,因为她就是女儿身!”王十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好想法!”东方非一点也不紧张,大笑道:“皇上,你猜对一半。阮东潜确实冒充断指程将军,因为阵前失将,必定搅乱军心,她费尽心血,要的并非功勋,而是保住自身家园。皇上,如果她肯诈死,那也就不是臣认识的阮东潜了!”
王十全见东方非表面讽刺,但实则为阮东潜抱有不平,看来这两人确有暧昧。
“姑且不论阮东潜是谁,那怀真……你来告诉朕,她到底是男是女?”
“他外表似男,我自然也当他是男的了。”
王十全扬眉:“你没跟她有过燕好?”
东方非哈哈笑道:“皇上,臣还没吃了她,怎能得知她是男是女呢?”
此话一出,不但王十全一怔,连守在门口的青衣也是古怪地看向自己的主人。
“际当真不知她的性别?”
“臣一向有话直说。我对心爱的人,一向不强迫,我喜欢跟她斗智,要她心甘情愿地献身。皇上,这样吧,你就吩咐小莲子,让他把怀真叫来,亲自脱了衣服,验明正身就是。但,就算知道她是女子,又如何?我对她,只是由男宠换成了臣的妾室而已。”他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王十全眯着眼,注视他良久,才缓缓笑道:
“东方,你差点就骗过朕了。朕自然有法子验明她的性别,倘若怀真是女子,九指阮东潜恐怕也是女子了,这两人不管相貌、气质都相仿。当日黄公公亲眼目睹你将阮东潜骨灰洒向大雪,如今想来,正是你处心积虑,防人事后查她诈死吧。”
东方非依旧是不疾不徐地答道:
“皇上探访民间,时日无多,如果想探一探真相找乐子,那臣也绝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