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轻轻的,他伸手抱住了她。
因为她的眼泪,因为她软软甜甜的声音,也因为她所经历的事……他的心里泛着一阵的酸楚,那是他极力抗拒跟拒绝接受的感觉。
“我想马麻,好想、好想……”她细声诉说着挫折,小脸儿满是委屈,“小哥哥,你伤心,是因为你也很想很想你的把拔跟马麻,对不对?”
他抗拒,不想面对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悲伤,他不想接受失去双亲的事实……
“马麻都不来看我,如果很久、很久都不来,跟爸爸一样,我忘记她了怎么办?”她其实很害怕,一个人觉得很不安,新环境中只有他较贴近自己的年龄,因而特别黏着他不放。
如今,他也失去了双亲,同病相怜的心情更让她直把他画成是一国的,让她嘴里说的要照顾、保护他,但小小的心灵却是变相的依赖着他,只因为他们是一国的。
“小哥哥,我不想要忘记马麻,可是……”她哭得抽抽噎噎,可怜兮兮的小样子怎么看都只有伤心,“要是过好久、好久,我忘记她了,怎么办?”
他的脑门一阵的晕眩,因为她的话语。
遗忘是吗?
不要!他不要!
他并不想遗失双亲的记忆,他不想要忘记他们……
抗拒不了的强大悲伤伴随着往日美好的回忆直冲击向他,气势万钧兼之波涛汹涌,环在她小小身子上的双臂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喉咙深处梗着硬块,干枯多时的泪水一涌而上,无法抑制的渲泄滑落。
看着他哭,她更是隐忍不住,哇一声的放声大哭。
两个失去双亲的孩子,汲取彼此的体温,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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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
醒不来,浑身酸痛,怎么也醒不来……
“啊!”整个的惊醒并且惨叫,只因为面颊突然传来的疼痛。
当然是大吃一惊,但这突来的奇袭,还远远比不上站在面前的那个人还让她惊讶。
“傅……傅小元?”她愣愣的,怀疑是哪里出了错,要不,应该远在美国攻读博上学位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她面前?
因为她不敬的叫唤,成功的为她的脸皮换来另一记的奇袭。
“我说过,不要那样叫我!”傅元棠毫不留情的掐着她的脸。
“啊!啊!轻点,你轻点,很痛耶!”她求饶,痛得哇哇大叫。
傅元棠不理会她,将她白嫩嫩的面颊当肉包子一样,狠拽着揉虐过一阵,直到甘心了才肯放手。
“你怎这样啦?”她抗议,捂着又痛又红的面颊申诉,“你不是在美国读你的博士吗?怎么闷声不吭的跑回来,吓人也就算了,还这样欺负人,很痛耶你知不知道?”
“闷声不吭?我闷声不吭?”她一开口,就惹得他生气,魔鬼般英俊的面容泛着黑气,慎重警告,“张、勤,雅!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识时务者为俊杰,张勤雅自动噤声。
以面对山大王的心情,她看着他,睡得迷迷糊糊的脑袋瓜子也总算开始运行。
“啊!”大叫一声,只因为她想起来了,“接机,我应该要去接机的,你今天要回来,晚上八点抵达的飞机,对吧?”
“是啊!八点……请问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傅元棠阴恻恻的看她,又开始觉得手痒了起来。
看他表情,她反应迅速的先捂住脸,护住她受虐过后的面颊后,才有心力去找时间……
“啊!”又是一声大叫,瞪着墙上挂钟的表情是全然的不可置信,“十点了?怎么会这样?我只是眯一下下,怎么就十点了?”
“眯一下?你小姐简直就是睡死了,这叫什么眯一下?”他嗤她,一点情面也不留。
“哪有睡死,我也只是作了一点梦……”偏头想了想。
隐约中好像是回到儿时的梦境,但真切的内容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总之,我本来只是想眯一下下的,真的。”想不起来,她索性放弃,而且忍不住想解释,“下午我打球……”
“打球?你?”他嗤了一声,像听到什么创世奇闻。
“你别这样看不起人嘛!我听说打篮球可以长高,我最近很认真在练习耶!”她让他转开了注意力。
他挑了挑食指,她心领神会的从被窝中爬了起来,立即到他跟前排排站。
过去,她以伴读的身分,从他大学开始就跟着他一起待在美国求学,是到一年多前,博清辉高血压的毛病突然发作,着实吓坏两个人,直奔回台探望的两人经由商量,决定让她留下来好好照顾老人家。
如今一年三个月过去,两个人面对面的排排站……
二十六岁的傅元棠看着二十二岁的她,看她在不踮起脚尖的情况下,很努力的想再拉长身子,但她努力呈现的高度跟一年三个月前完全没两样,她的脑门依旧堪堪只能顶到他下巴处,正好让他顶着,撑住他的头。
他什么也没说,刺耳的冷哼已经说明一切。
“哎呀!”她抬头,同时之间,他很有经验的跟着微抬下巴,正好闪过她的脑门攻击。
她正对着他,抗议道:“我最近才开始打的,效果没那么快出来啦!”
“你那种笑死人的运动神经,要能起作用才真是有鬼。”他对她毒舌惯了,难听话想都不用想就能直接冒出来。
“厚!你怎这样啦!”她嘟囔,忍不住抱怨,“我很认真耶!就是很认真,才会那么累啊!我下午回来的时候才五点半,我心想睡到七点再去接你刚刚好,所以才眯了一下下,哪知道一下子就十点了?”
见他脸色比刚刚好看许多,她卖乖,赶紧说道:“那……那反正你也是回来啦!恭喜你毕业,就不要跟我计较接机这种小事了啦!”
闻言,他伸手,一边一个揪住了她的耳朵。
“小姐……”在她惨叫连连的时候,他提醒她,“我两个月前就拿到证书了。”
“啊啊,放手,你放手啦!”她再次的求饶,“我想起来了,你多待两个月是为了签订那件合作案,就什么技术转移的,对吧?对吧?”
松手,傅元棠只能叹气,“你的脑袋这么不灵光,手脚又笨,让你照顾爷爷,真是辛苦他了。”
“喂喂,你怎这么说啊?爷爷的血压我有很认真在帮他控制耶!最近一直都很稳定。”她一定要严正抗议。
他们所讨论的爷爷,是他的爷爷,也是升辉集团的当家大老傅清辉。
自从三年前,她的爷爷去世后,情绪一度Down到谷底的她被山大王的他硬逼着改口,要她省掉“傅爷爷”当中的那个傅字,直接跟着他一起叫爷爷就好……她知道那是他的好意,希望她能保有家人的感觉,也希望她能安心的留下。
虽然从小到大,他对她,嘴巴一向没好过,老是恶声恶气的说话,但是她知道,他跟她是一国的,一直以来就是。
他就是所谓的刀子嘴、豆腐心,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没说破,细细的收拾起他的好意,跟着改口,也听话的继续留在傅家。
因为他,也因为疼爱她的傅清辉,她是真心的把傅家当作是她的家,更何况,她不太灵光的记忆能力往前回溯,从她有记忆开始,就是住在傅家,她要不把这儿当家,实在也不知道何处是她的家了。
软软、软软的抱住了他,因为突然上涌的情绪。